但翡衣知道,若不是自己的这位妹妹,她身为罪臣之女,怕是也要在掖庭受尽折辱而死的,就像元婕妤的生母那样。
唯有元婕妤在后宫得宠,元家众女眷才能幸免于难。
更何况元婕妤是为救病重的母亲,主动去委身于有杀父之仇的皇上,是以翡衣被元婕妤救出掖庭后便一直以宫女的身份照顾她。
元婕妤和翡衣每个月会到掖庭来一趟,给她的家人们送些平日省下来的例银,好让她们不用吃太多的苦头。
这是倒不是什么秘密,元婕妤也不怕被别人给瞧见,但见眼前的女子是个陌生面孔,从未见过面却能认出她来,当下留心多看了几眼。
她这一看,便瞧见了张语知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
“你是?”
元婕妤疑惑地看着她,忽想起前阵子给皇后请安时,听周淑妃提到过大理寺卿鲍国忠的义女入宫之事,便问道,“你就是皇上从江南带回宫的那位张采女?”
“是。”
张语知乖巧地点了点头。
“既已入宫,你我皆是侍奉皇上的人,就不必同我这般客气了。”
元婕妤微微一笑,又吩咐翡衣,“翡衣,你先把东西送去,我要和这位张采女再说会儿话。”
张语知心知她这是要支走旁人,忙对跟着的青萍道:“你也去帮忙吧。”
见青萍跟着翡衣走远了,元婕妤才又向张语知问道:“张娘子的这块玉佩样式倒是别致,是从哪里来的,可否借我细观一二?”
“这是妾身入宫时,鲍大人赏赐给妾身的。”
张语知犹豫片刻,解下那块鱼形玉佩双手奉上。
元婕妤接过后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还了回去,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可知这玉佩会招来杀身之祸?”
张语知顿时了然,元婕妤果然就是鲍国忠所说的那位故人之女:“妾身知道,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果真是不得已么?”
元婕妤笑着反问,不等她回答又道,“毕竟都是为了今上,放心吧。”
元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元婕妤才知道她自幼敬重的父亲与兄长是谋逆的反贼。
她当时年仅十二,不懂什么叫谋逆之罪,只知道父兄皆在朝为官,平日里威风得很。
前几天还说要带她和姐妹们出门赏花灯的父亲和哥哥,却在元宵的前一天于宫门前被诛杀。
她跟着家中女眷进了掖庭受苦,自然就把下旨将元家男丁尽数处斩的皇帝给恨上了。
元婕妤的生母出身漠北单夜国,其娘家也算是在当地有些来头的贵族。
因着这层关系,当年与元家共谋举事的部众之中有侥幸脱罪的,在逃往单夜后得其娘家的接济,仍在暗中重新积蓄力量。
元婕妤献舞被封为婕妤后,那支残余部众便通过曾使用过的暗号与她取得了联系,并谋划了勾结六王谋反之事。
可惜当时因她不忍对李怀璟意外的人,也就是当时挡在他身前的莫渝下死手,以至于行刺计划并未成功,也不知是如何走漏了风声,反倒被李怀璟抓住把柄,一举铲除六王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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