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地找了张小藤椅坐下,身后是灰白的墙壁,阳光透过木窗散落在她身侧,在她的米白色裙摆上晕染出一片淡淡的金光。
程希默不作声,恬淡娴静。
甲路纸伞的制作,从选竹、裱伞、糊伞面,到绘画,上桐油,过程有些繁杂,而程奶奶的工作,就是给这些油纸伞绘画,让它们变得丰富多彩。
她曾是一位美术老师,退休后闲不住,便出来找了这么一份专门对口的工作。
这是她的爱好,也是打发闲暇时间的方式,程希和程爷爷都没有反对。
只是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如今执笔绘画,都需要戴上老花眼镜。
病痛似乎格外关注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稍有不慎,便会给年迈的身体留下难以根治的病症。
看着奶奶发白的头发,程希的心忽然提起。
她见过奶奶年轻时的模样。
爷爷的书桌上一直摆放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他们五十年前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奶奶穿着旗袍,身材纤细,年轻漂亮。
如今,岁月在那位美人的身上刻下了无法抹除的皱纹。
后辈们慢慢长大,他们却渐渐老去,好似下一刻,便会湮灭在时间里。
程希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想到生老病死,却有些惶惶不安。
“孙女,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呢?”
奶奶亲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程希看着她,语气轻松欢快:“我来陪你上班呀。”
“上班有什么好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程奶奶笑着摘下老花镜。
程希上前,站在她身后,稍微弯下腰看着前面的黑色油纸伞。
伞上画着一簇金黄的桂花与两只依偎在一起的橘猫,憨态可爱。
“奶奶,这是画好了吗?真好看。”
程奶奶有条不紊地收拾画笔和颜料,站起来活动有些僵硬的筋骨:“画好了,这是客户定做的,可赶嘞。”
程希帮她把油纸伞放到通风处晾着,然后回来给她按摩肩膀。
抱着几把伞进来的老板娘见状,调笑道:“程姨啊,有福气欸,孙女这么漂亮,还这么孝顺。”
这话程奶奶听得十分乐呵,“那是,我家小希可疼我了。”
“小希大学毕业了吧,有男朋友吗?打算多少岁结婚啊?”
20岁以后,邻里乡亲们总是会和她谈起这个话题,程希无奈,“还没有呢。”
程奶奶赶紧护犊子:“她还小呢,不着急嫁人。”
老板娘把油纸伞摆开,工作的同时不耽误唠嗑,“不小嘞,汪叔他孙女跟小希差不多大,上个月都摆婚礼酒席了。”
程家的这个女娃养得是真好,打小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大家都想知道她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
镇上几家熟识的老太太凑在一起闲聊,老提到这事。
听她们谈论了几句,老板娘也不由得好奇了。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小希啊,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公啊?”
这个……
程希倒是没有想过。
不过长辈问话,她一般都会答。
稍加思索,她温和一笑:“也许是……谦谦君子。”
“啊?”
老板娘好茫然。
原谅她没文化,她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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