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最后几个字,吹到哽咽,燕回顿了顿,眼泪像依偎在眼眶:
“我是被别人说过很多难听的话,但是你,你不能觉得我会把这种羞辱当作习以为常,觉得我能承受得住,我这种性格,就应该比那种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更能承受,凭什么呢?对,我是比你们想的皮糙肉厚,可这不公平,我得让你知道,你们谁都没资格羞辱我,或者是指责我说话方式不对。”
那种类似小孩子受委屈想辩驳的窘迫与焦急,上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燕回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记不清了。
她低下头,一眼看到湛清然的影子,因为是晚上,灯光把那影子拉得比他本人还要颀俊。
那么好看的影子,像植物一样葳蕤地缠住了眼睛。
燕回忽然有种徒劳感,好像,一切都只是地上的影子。
她没力气去体谅他,至少在这一刻没力气,只有那种紧绷战斗松懈后的茫然和疲倦。
“我们先不谈这件事了,先回家。”
湛清然低声说,想带她回去,本以为她会拒绝,可燕回没有,她只是说:“你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你放心,我会回去不会乱跑。”
他轻轻松开手,燕回便把包搂在胸前,想找个依凭似的,默默跟他并排走着,无话可说。
进了电梯,她站到角落里,盯着数字发呆。
是她自己忍不住撞上去的,哪怕头破血流,没人逼她,明明知道湛清然不爱她,她耍了心机,用自己的身体当武器,蛊惑了他,让他一时失智娶她回家。
燕回有点哀伤地想到这点,有什么东西潦草地缠着心脏,那种年少意气,第一次看上去很蠢。
进了家门,湛清然第一句话问她还想不想吃点什么,仅仅问了这个。
燕回客气地说了句谢谢,鞋子一甩,本来都走开了,想起什么,转身想去摆,见湛清然已经俯身弯腰,她眼睛忽然又狠狠一酸,过去就搡了他一把,一脸凶横: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说着,抢过鞋子,把它摆放好。
他太坏了,又不爱自己,但就擅长用这种小恩小惠随时随地让她产生错觉,以及幻想:也许,他多少是爱自己的,就算不爱,也至少有点喜欢吧?
可一到紧要关头,那些她最需要他站在她一旁的时刻,让她觉得他应该跟她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的时刻,湛清然又抛下她,他不能这么坏,反复把人拉上来,又推进深渊。
这种行为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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