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自以为是地说了句蠢话,还在不经意间,揭开了顾勍经年累月悉心的伪装。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更深刻地研究一下,顾勍这个人。
——挑衅约架时,唯吾独尊又戾气嚣张;威胁他时,句式中二到傻里傻气;哭地抽噎时,脆弱可怜却孤独倔强;对镜擦熊猫眼和画眼线时,蠢萌有趣且幼稚无双……可此时此刻,沈瑜好似于顾勍那流光即逝般的眼神一隅,窥见了他竖起棱角的高大身体里,真正隐藏着的累累伤痕与心酸苦楚。
甚至近乎于摧心剖肝般狼狈悲伤。
但他窥探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沈瑜的喉结,上下鼓动了好几个来回,张了张口,却又哑然作罢。
他好像忽然明了,为何有些考生总是说,明明知识点都懂,可一到上场考试,就频频倒不出货来了;他此时境遇何其如出一辙,空有了语文作文满分的能力,却不知如何劝服收场。
这时。
顾勍状似轻松地又撂下了一句话:“唐主任,劳烦您快些办理开除手续,别让我久等鸭~”
说罢,他也不看唐镰是什么脸色,直接甩开了沈瑜碍事的手,转身便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背影潇洒且决绝。
-沈瑜的手心,一秒变得空荡荡,不由虚握了下拳。
他眉头微蹙,看向唐镰,寡淡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焦灼。
“唐主任,顾勍他……刚跟我发生了点不愉快,再加上手机被您没收,才一时口不择言。
您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沈瑜屈着食指,蹭了下鼻尖。
忽而福至心灵。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无波:“其实顾勍他课间时还跟我说,以后每天要学习八小时。”
“所以他绝对不是真心想退学的,您看,今天是周末,他还来上学了。”
唐镰本来怒火交加地几欲暴走,可听完沈瑜冷淡的陈述,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对沈瑜的话,算不上坚信不疑,但到底信了大半。
——往常沈瑜见了他,或者说是学校大部分老师,顶多只是礼貌地问个好,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不会有,这还是他揭晓~~大家晚安,明天见呀~~滚远点沈瑜方追出去几步,又陡然刹住了脚。
日头升高了些,温度也随之上来了;热气蒸在肩头,沈瑜一阵微醺般的空茫。
周围静了下来,心脏有律的跳动声似乎清晰可闻。
为着一个不相干的顾勍,他在几天内连着说了两次谎;可虚瞒隐报,向来不是他的作风。
被三番两次地威胁,被煞有介事地警告。
尽管这新奇的感觉挺有趣。
可扪心自问,他自作多情般地自作主张,要拉顾勍一把,不纯属多管闲事么。
他又不是圣人。
严谨意义上来说,他甚至算不上是好人。
“没劲。”
沈瑜自言自语地低喃,极缓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指尖不断地轻捻摩挲。
事关顾勍,往日他分明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可此时点点滴滴却在他脑海里蓦地攒聚,刮起了一阵经久不息地飓风。
纵使沈瑜的记忆力再好,他也早已忘了是何时何地开始观察顾勍了。
兴许是他高一转学来新风时,顾勍于国旗下独树一帜地忏悔词;也许是顾勍那超越性别、惊人好看的相貌,看了便再难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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