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缓沉沉睡去时,重霄正听着窗外时有时无的虫鸣声,渐渐清明。
他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的事,他那时不爱术法,爱听二师父讲传记,爱跟着在客师父学文史,可惜父亲不准;父亲助他取了禺阳剑回来,逼他修炼法术,送他去苍梧之野承师学艺;后来过了许多年他才明白,父亲带的这一众兵将,守的这一方河山,是卸不掉的肩头重责,他在瀛洲滩一战中受了重伤,他是做着要把这一切托付给他的打算的。
他想,有些命数本是写就了的,谁也逃不开!
还好,她总在他身边,他会看着她的。
在客是在重霄回来后不久,重又回到空桑山来。
他这一次走得极远,沿着东海之滨向西,走遍了朔北和雍南,才零星的寻到几粒无方石。
但已经很好了,他心中想着,天象之变果然于地象有益,从前的几百年里都寻不到的,这两年里竟慢慢找到了一些。
他是夜半回来的,回到小楼,他径直去了书房,放好东西才转身往内间来。
这山上从前只有他们一对夫妇,楼上这间卧房从没有人进来过,所以也没人知道,这间卧房里隐着一道小门,门里有个隔间,设着另一套床榻,为着她起坐方便,留给她一人独用,他从没进来过。
茹茵从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无尽光阴里习惯了与他这样相处,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她躺在枕上,静心听他在外间的动静,听他翻动书页的声音,听他茶炉水沸的声音,听他吹熄灯盏的声音……她多少次希望他推门走进来,那道隐蔽的小门,经年累月的横亘在她心上。
大约为了夏夜透风,也因为他久不回来了,她这晚并没关门。
是以,他一走进来,她就听到了响动,醒了,进而坐起身。
屋里撒着一窗银色的月光,在客在她门口停了停,并未多想,抬手要替她掩上房门,被她叫住了:“先生回来了!”
她说着掀被赶着起身,一边解释着:“外间的床褥我才收了起来,不知先生要回来……”
在客第一次跨进隔间,伸手拦住了她,“不必麻烦了,就快天亮,我去书房坐一坐,等天明时再收整吧。”
他说完收回手来要走,却忽然被她拉住了袖口,他垂眸看了一眼,听见她说:“那你,你能不能……”
眼中闪过希冀又卑微的光,看到他眼神,那光就立刻熄了,终于嗫嚅的没能说下去。
他想,是他不该跨进门来,他没有再看她,只抽回了手,转身去了书房。
他走后,她失神了一刻,跌坐在床边,心空似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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