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申请之后,傅怀就带着他离开他温暖搏动着的子宫,到外面的阳光和风下面去,去看墙外那些闪闪发光的木莲叶片和外面的草坪、蒲公英。
陆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好像是只摇摇晃晃的幼鸭跟着它的鸭妈妈。
他一定有许多年没有真正地接触过阳光了,苍白的肌肤在那五彩斑斓的混合光下宛如白珍珠一样闪烁,乌黑的眼睛是串联其中的黑玛瑙。
他整个人都好像是一件尘封已久的名贵珠宝,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傅怀拉着他的手,剥开一块桔子味的糖塞进他的嘴里。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酸味,陆言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后就软软地扯着傅怀的衣角,鼓着脸朝着他笑。
“这是糖。”
傅怀说道。
“糖。”
他重复。
陆言的喉头动了动,哼了一声。
“糖。”
“天…”
“糖。”
“是甜的糖。”
“糖…”
“对了,我们言言真厉害!”
“糖!”
傅怀蹲下来,陆言柔软的唇瓣擦过他的侧脸,带着酸甜的橘子味。
草坪上的蒲公英盛开着橙黄色的小花,修剪过的草矮矮地挤在一起,被白色的栏杆宛如奶油蛋糕一样分割得整整齐齐,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坐在远处,身边跟着各自的护工。
天边飘过一个粉色的氢气球,在云下面轻盈地转了个圈,被风带去它应去的地方。
糖是陆言说出口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傅怀的治疗笔记:——病症编号:c-i世界编号:23主要症状:发热、干咳、乏力、呼吸不畅等。
危险等级:ii治疗方式:陪伴和信任。
——机场的广播女音温柔地传来,穿透嗡嗡作响的人声在耳边飘散开。
透明的巨大玻璃窗外,飞机展开两侧的襟翼,好像一只轻盈展翅的翠鸟被涡轮发动机托动着滑行而起,远远看去驾驶机窗黑亮如眼眸,足下的红色防撞灯在草坪上闪闪发光。
黑发的青年挺直脊背拖着行李箱站在人群中,捏着手机,手心略略出汗。
那条刚刚挂上的围巾如一只活水貂一样闷闷地缠住他的脖子。
“你到了吗?我刚下飞机。”
陆言觉得自己喉咙略略收紧。
“言言你别动。”
对面的人回他。
他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看见傅怀朝着他走过来,脸上带着陆言最熟悉的那种有点痞气的笑。
即使在这样的天气下他还是只穿着一件看上去格外单薄的冲锋衣,陆言踮脚抱住他,隔着衣服捏了捏他的腰,立刻觉出他不仅仅是看起来穿着少。
这和几乎要将自己裹成一个毛球似的陆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怀伸出手不准他离开,灼热的体温顺着手心捂到他的头上。
“言言。”
他用下巴蹭了蹭陆言的颈窝,试图扒拉开他的围巾。
“你知道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你吗?日里也想夜里也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想,你有想我吗?一定有想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嘛这是一定的因为你都没有给我发微信那你一定是在偷偷想我了你骗不过我的你看一看见我就抱上来还说不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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