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一直笑着倾听的诸大绶道:“君泽兄,有些事情没法说。
我倒是没轻狂,不也一样耽搁三年?”
诸大绶字端甫,沈默笑问道“端甫兄又是为何啊?”
诸大绶笑道:“说来都怪我自己,当时光想着好好作文,把腹中所学都发挥出来,便在答题中大量用典,然后便坏事了。”
说着苦笑一声道:“我用了个词叫‘颜苦孔卓’,结果考官不知出处,便批为‘杜撰’,说我是自己编的,便不取。”
“那后来呢?”
“后来我拿到卷子,便向考官说明出处,考官回去一查,发现果然不是杜撰的,对我表示了很诚挚的歉意,不过桂榜已经公布,断无更改之理,我也只好再等三年了。”
说着眨眨眼笑道:“沈兄大才,定然知道这四个字的出处了?”
“端甫兄考校小弟。”
沈默呵呵笑道:“是不是杨雄的《法言》中的一句,‘颜苦孔之卓之至也’?”
诸大绶点头笑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古人诚不欺我。”
众人纷纷笑起来,陶虞臣评价道:“若论才具,文长兄数秋闱之同考官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七月下,还有不到半个月,便该秋闱了。
各府的士子纷纷涌入杭州,省城内的客栈旅店,纷纷涨价几倍,却仍然无论近远贵贱,一概爆满。
就这样,还有许多考生要借宿在民居内,当然价钱只贵不贱。
这时候走在街上,满眼都是戴方巾,穿直裰的读书人,要是不会说官话,话里不带‘之乎者也’,你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一时间满城拽文,酸气熏天,吃饺子都不用醋哉。
这时候举行的文会,规模自然大了很多,也有一些曾经取得极高名次的老前辈,会应巡抚、提学之邀,来登台授课,听课士子竟达前人之多,蔚为壮观。
当然这不是讲什么微言大义的时候,这种文会实际上是那些过来人,向考生传授经验的场所。
从该如何准备赴考,到应试时的心得经验,都是深受考生欢迎的话题。
关于考试内容的讨论,自然是文会的重中之重。
较之于童生试和岁考、科考,乡试的试题量和考试科目都大有拓展,许多,来让同考官们好生阅卷,这主意简直变态到极点了。
因为这时候写文章是不用标点的,同考官阅卷时,必须仔细读过每一篇文章的每一句话,否则根本无法断句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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