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面相喜人的青年人,张县丞不悦道:“你就是沈默吗?”
“不是不是。”
青年人连忙摇头,指着那少年道:“他才是沈默,他不认识路,央我把他领来这儿。”
围观群众齐齐发出一声“吁……”
起哄道:“下去吧。”
那青年果然抱头鼠窜,自有瓜果皮核相送。
望着那乳臭未干的小后生,王县丞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行吗?”
“试试吧。”
沈默怯生生道。
※※※※楼上的吕县令也笑抽了,拍着桌子道:“这俩小子是来演滑稽戏的吗?”
李县令气得肠子都炸了,“这小子,平时装得少年老成,跟个神童似的。
谁知竟如此上不得台面!”
听到‘神童’二字,吕县令顿时恍然,他终于知道李县令非要比试的目的了,不由冷笑道:“五百年一个徐文清,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凭什么你县里有徐文清,有诸端甫,我县里就一个都没有?”
李县令气急败坏道:“都是绍兴城的主,我就不信老天爷如此偏心!”
“你有个陶虞臣还不知足?”
吕县令也瞪眼道:“那可是翰林之才。”
“我怎么听说你夸诸大绶是状元之才?”
李县令气不打一处来道。
“那是,”
吕县令忍不住得意笑道:“端甫若是他日高中榜首,我是不会吃惊的。”
“你!”
李县令做出饿虎扑食状。
“君子动口不动手。”
吕县令躲到椅背后,色厉内荏道。
※※※※且不说楼上二位剑拔弩张,下面的对决双方也走到了桌前,各自在契书上签字,然后相对而立。
左边一位山阴王大官人贵发,表字通达又号老虎,身高六尺有余,生得又黑又壮,以一把砍刀起家,十数年间打下一片大大的家业,名下有车马店、赌坊、牙行二十多间。
还成立一堂会组织虎头会,豢养着打手百余人。
右边一位会稽沈小童生,尚未取字小命潮生,身高五尺不足,生得又白又瘦,没有功名,没有房产,先寓居于沈家大院,名下有伤残老爹一名,银两数两却不在手中。
还有一铁杆兄弟姚长子,但被王大官人扣押至今,生死不明。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位,现在却因为某些人的小算盘,要站在这里一决雌雄,还好不是武斗……约书签订后,按规矩由王老虎先出海水不可斗量(上)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王老虎将那木盒打开,取出了一只玲珑剔透的细颈玻璃瓶。
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瓶子,竟然是透明的!
众人不禁大吃一惊。
要知道琉璃瓶虽然不太值钱,但据说只有北京琉璃厂的几位大档才能烧出透明的来。
“这可不是琉璃厂出的。”
看到众人艳慕的目光,王老虎得意非凡道:“这是从万里之外的佛朗机漂洋过海而来的,到了咱们大明,还剩下不到一百个。”
只听见满场中响起丝丝倒吸凉气的声音。
其实这时候朝野之间崇尚华丽,上至公卿,下至黎民,无不以色彩艳丽为美。
所以这种没有任何颜色的瓶子对在场人并没有太大吸引力。
大家之所以反映强烈,一是因为透明的琉璃瓶罕见,二是因为那佛朗机……是什么鬼地方?感觉完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王老虎高举起手中的瓶子道:“我现在觉着这玩意儿颜色太素,若是能在里面镀上一层金粉,金光闪闪的该有多好看。”
“小子,这就是老子出的题目。”
他这才低头斜视着沈默,一脸不屑道:“你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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