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一早便屏退众人,只道今日旧友归来,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许打扰。
只有那几位曾跟随他上过瓶山并得以生还的弟兄才径自唏嘘嗟叹。
这位搬山魁首对自家总把头而言,是正儿八经拜过把子,又彼此数次舍命相救之人。
转眼日头渐沉,暮色四合。
卸岭众人心照不宣悄悄围在总把头屋外静候,直待望见屋中突然亮起烛火,一府人这才轻叹一声,各自展露笑颜。
究其原因,还是陈玉楼自失了招子后便对日升日落再无感觉,也失了点灯的心思。
故而从云南归来后,他住的屋子再未亮起过灯。
如今这是头一次。
回转屋内,二人如今这一见好不容易算是度过了最初悲从中来的阶段,现下却是各怀心事。
鹧鸪哨眼见天色渐暗,又不愿触动陈玉楼双目尽失的痛楚,便尽力不动声色点了灯。
不曾想什么都逃不出陈玉楼一双能听声辨位的耳朵。
“天黑了?”
陈玉楼仍戴着那副黑漆漆的墨镜,闻声望向窗外。
“天黑了。”
鹧鸪哨重复道,点起了最后一盏灯。
灯火明灭,映得一桌山珍海味越发诱人。
陈玉楼用力嗅了嗅,撇嘴揶揄:“今天这一桌厨房里的王大娘还真是卯足了功夫,真真儿算得上山珍海味了!
要不说从云南回来后我卸岭闭门谢客,好厨子空有一身功夫素日里都得不到施展。”
今日桌上确是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可素日里却不是那厨房王大娘得不到施展,而是他陈玉楼偏不愿让旁人协助。
可这饭菜若是分盘装,他目不能视只靠嗅觉辨位,吃起来实在麻烦,再失手个几次脾气上来索性又要辟谷。
府中人看不过去他这样作践自己身体,从那之后便叮嘱厨房大娘将好饭好菜都烩在一起让他吃得痛快。
鹧鸪哨看着那一桌好酒好菜,又转头看看陈玉楼。
手中不由分说先给他碗中夹了好大一筷子。
陈玉楼将鹧鸪哨手下动静听了个真真切切,若是平日里卸岭的人这么干定会被他大声呵斥,可今日鹧鸪哨如此这般他反倒被搞没了脾气,到头来只得无奈地干笑两声:“怎么着?你我一个眼瞎一个断臂,今后便如此互相照拂过日子?”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