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走后,打马继续赶路。
千里逐渐成百里,十里,一里。
“君别后,畏相逢。”
风沙惑人眼,西北唱短歌:“野宿千里十三载,黄沙一抔不归骨。
烈酒浇火,短支离,长慷慨。
太平马下见良人,不敢回首泪萧索。
寒铁佩剑,轻白发,沉凝噎。”
送箪食壶浆的过往女子续唱下一截短歌,她在马背上听见风中传来的歌声,接上了最后一句:“……一声吾君,冷铁甲,热浊泪。”
两境贸易繁荣,她牵马出中原,进黄沙,到及燕背坡打听郁王所在。
人问:“你找他做什么?”
她答:“爱慕多年。”
士兵们顿时沸腾,拉着她的马便往大漠里走:“快快快!
有姑娘来要将军了!
姑娘!
我们将军看着孤僻沉闷,其实他心很软的,你千万别被吓退,你多跟他说两句,要是合适就给他做媳妇吧!”
四下里一群汉子激奋慷慨,高兴得语无伦次。
孤城落日,她在暮色四合里眺望,看见沙漠远处有一点微光。
人说三年已过,她却只如睡了一觉,万般往事全是活水,无一滴错漏。
这一眼,便认出了是数年前一夜私奔时,那人牵着她过密道,手中捧着的昼珠玉片。
士兵们说郁王爱独眺,叽喳不休地给她介绍。
她看了那背影一会,低头同他们说:“不好意思,接下来让我自己前去,可以吗?”
士兵们沸腾:“可以可以!”
她驱马上前,昨日浮光掠影,一帧帧在眼前。
大雁掠过,有羽垂落在他肩头。
他捡下捻在手中,远眺这日复一日驻守的乏味景致。
他的右手里托着一方帕子,一枚璀璨的昼珠玉片瘫在掌心,拇指正压在玉片和一缕青丝上。
开春了,还有十年,也许还有二十七年。
他坐在沙漠上远眺,眼睛里延绵不绝的枯槁。
太难熬了。
这便是前世她的独活。
身后忽有马铃声,他独坐不回头,眉目在风里不变。
“请问这位将士,你可知郁王在何处?”
心脏骤然一缩,手掌收紧璀璨和青丝,将军未回头眼泪已夺眶。
他颤着手拨下头盔附带的面具,掩盖好面目,缓缓回头,眼睛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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