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下定決心,以"
征诛"
术逐出四凶,把他们流放到边远地方。
王雱续道:"
连尧、舜这样的圣君也是在以征诛之术除去四凶后,才实现了先王之政。
乱世需有重典,历代有作为的明君贤臣欲清明政治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必先以征诛起步。
秦孝公若非接受商鞅建议,借刑律肃清王公异论,怎能使变法顺利进行,最后使秦盛于六国?秦皇赢政,焚书坑儒虽受后人抨击,但当时确实一统舆论,利于集权天下。
汉武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其间用了多少残暴手段,但千百年后,有人说他错了吗?与之相较,今我们颁布之法令已是柔和多了。
"
庞荻摇头道:"
孔孟之道重在仁政。
今观你之所为,浑不似儒家作风,倒是受商鞅、韩非之影响更多些。
如此压制民意一味专行,恐有朝一日反对之声如缺堤之水掀起巨浪,你与公公岂能全身而退?"
"
呵!
你道我们是为已私利才变法,整日思虑着日后能否全身而退的问题么?"
王雱慨然道:"
借助法令刑律是为了能保证可富国强兵的新法顺利实施。
但凡国家所用之法新旧交替之时,必定有人不习惯,或是影响到少数人的利益,引起他们的反对,这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内忧外患,时不我待,不变法难以解除弱国之根本弊病,所以必须以刑律加快平息反对之声。
娘子知道我们现在每年要贡给辽、夏的岁币有多少么?"
岁币之重,庞荻在家中时常听父亲提到,庞公每次提及都不禁连连叹息,自然记得很清楚:"
真宗皇帝与辽圣宗澶渊之盟定下的岁币之数为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仁宗皇帝在位时,辽兴宗以求地为兵端,再与定盟,加岁币银绢各十万两匹。
西夏主元昊既纳款,赐岁币银绢茶彩共二十五万五千。
"
王雱道:"
这还只是每年要支出的,与辽夏长期作战的损失更为严重。
现时养兵已达一百一十八万,军费耗资每年以数千万计。
可将骄兵情,全无报国之心;习练松弛,形同乌合之众;遇大仗而丧师,遇小仗而后退,不仅收复燕云诸州缈无时日,而且北、西边境日遭辽、夏侵蚀,朝廷不得不忍气吞声继续以财物换取安宁。
而且宫廷用度太奢,皇上对王公宗室及朝臣赏赐不节,所以越发入不敷出,以熙宁元年为例,全国总收入仅一亿一千五百一十二万银两,而支出竟达一亿三千一百八十六万银两,短缺金额达一千五百七十二万银两之多。
如此数目如何弥补?只能加重税收,所以人民生计日蹙,苦不堪言。
另外,国家机构庞大,官吏人浮于事,四十年前,全国文武官员只有九千七百人,而今正式官员猛增至二万四千余人,而等待差遣空缺者,多达十万之众。
故此要改变窘境必须变法度、易风俗。
现今推行的新法各有所利:青苗法、农田水利法救济农村;方田均税法整理财政;免役法、市易法、均输法兼顾农村与财政;保甲、保马则可整饬军备,如何不好?哪里又不可行?"
他越说越激动,双颊泛红,额上已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庞荻取手绢亲手给他拭汗,柔声道:"
我并非说变法不可行。
记得父亲曾给我说过苏子瞻的一段话:寒暑之极,至于折胶流金,而物不以为病,其变者微也。
寒暑之变,昼与日俱逝,夜与月并驰,俯仰之间屡变,而人不知者,微之至,和之极也。
使此二极者相寻而押至,则人之死久矣。
冬天之严寒与盛夏之酷热差异何其大也,但一年之中寒暑交替不知不觉就过了,人们很难感觉到其中变化就是因为气候是一天一天慢慢地变的。
白昼与夜晚也是这样,天色渐渐地由暗转明,再由明转暗,中间过渡得好,人们有时间去适应,所以觉得一切都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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