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自强做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继而温和地松散掉:“肯定没我。”
兰舟笑了但没吱声。
“我老觉得,”
罗海说,一迳低低垂着头,“你们就像神雕侠侣里面的大侠杨过。”
大侠无父无母,注定漂泊,一半是原生背负,一半儿女情长。
可合欲同流才是人之本性,小时候傻不愣登想想也就算了,正常人谁愿意当大侠。
又有几个人,能他娘的家破人亡了还忠肝义胆。
柳亚东又往包里又塞了练武日记、茶杯、跌打药片、小半袋豆浆粉,拉拉杂杂零零碎碎,末了狠命地拉上拉链。
顶上只一盏无罩的挂扣灯,灯外一圈虹光,挂着蛛丝缕缕,钨芯几近燃断,间或雷电样地飞快一闪。
留半床未清的残局,柳亚东抬腿滚到里面,从垫褥下面抽出团纸包,打开是塌扁了的几根烟。
“差点儿藏忘了,还没霉。”
柳亚东闻了闻,朝罗海弹舌,说:“下来穿鞋,教你抽,中南海。”
“哎。”
胡自强提醒,“上次逮到了程伟亮,现在晚上会带人拿个电筒搜厕所了。”
兰舟想带着长寿海棠,他琢磨留给罗海养,小玩意儿下场只能是等着枯死。
“查完了记上,攒到礼拜一一块儿打。”
柳亚东叼上根在嘴里,“关键周一咱还在么?”
胡自强一想:“也是。”
粗陶的花盆带着累赘,连土拔出来,拿塑料袋儿包上扎紧,至多保三天。
兰舟用手代替笤帚畚斗,边扫洒在地上的土渣,边说:“我们不在胖子在,回头让他一个人挨四个人的打?够不要脸的。”
结果罗海蹭地站起,挥动胳膊昂然道:“爱他妈谁!
打就打,走!
东哥!”
出门踩准了熄灯的十点,黄光连片熄灭,一层薄雪反了天光,才没那么暗的看不见。
四个人竖成一排往厕所走,像支被仓促下了的暗令的夜行队。
兰舟回头看了眼柳亚东,他正侧着脸远眺,方向是黛蓝的白驹岭。
素水被雪饰得好幽静,连带让人误以为整个中国都好幽静。
离校时静悄悄的,拿着张盖了公章的出入证,邵锦泉开来辆黑色桑塔纳。
天照旧冷,没亮透,阴霆的铅灰捂住了天光。
邵锦泉下车,穿得很整饬:黑夹克黑皮鞋,皮手套也是黑的;衣领袖口挺括得像做了防腐处理,割伤人也不在话下;头发抿得一丝不苟,就因如此才显得际线后游。
龙虎校门前的空地上,他站定在雪里,肤色发青,油然一股艺廊里供瞻谒的悲伤,整个人是如履薄冰的。
抵触易损的东西,人是下意识的。
三个人提着包,兜着衣帽,怔愣着呵白汽。
邵锦泉边笑边走近,边活络过来。
“前头赶上一家办白事,堵了一会,冻着了吧?怪我。”
他拿过柳亚东的提包试了试分量,问:“就这么点东西?冬天的换洗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带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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