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文问:“这世上,真的……没有鸟灵吗?”
江慈贤那副公私分明的僵硬神情突然现出柔和,顺着鬆弛许多的眉骨肌肉挂上黑框眼镜,深遂而水灿的双眼像是要跳脱背景所有静止的黑,穿越让人低落的心情。
因为那裡正开绽着某种明媚风光。
他想说些什麽,他停止,然后他问:“妳认为,这世上,有鸟灵吗?”
幽缓的速度,破天荒等待回应。
于文文环顾这间看不见窗外的办公室,第一次感觉黑是种很不客气的颜色,不会疼惜,没有温暖。
但凝望江教授脸上那片前所未有的坦然,感觉他又回到一个浪漫主义诗的教授身份,愿意好奇、倾听,勇于打破陈规。
她拈起白毛衣一角沾粘着的细长秋叶,转黄的叶面仍有几处绿色圆圈,那是尚未褪尽的叶绿素,那是生命消逝的过程,也是时间的痕迹。
时间在于文文的迷阵裡如何烙下痕迹?
以一抹无法被白毛衣夹带的黑影?
以一段没有记忆体能承载的对话?
以许多夜裡不眠不休的网路记事?
以那些不知所为何来的偷拍事件?
啊!
不公平!
暗自惊呼,于文文几乎热泪盈眶。
紧握手心底的叶,想要揉碎逝去的。
抬头,迎望江教授的耐心,吸一口气,于文文说:“寻找鸟精的想法似乎能帮助我思考一些事,精怪神灵的意思,莫不是比平凡的生命本体更超然、更全能、更不平凡的另一种存在,我原是在思考我平凡的生命裡如何能够不平凡。
如果有鸟灵,祂们是不是希望和人类建立某种沟通?我不确定。
人,当然不完美;但是人,确实对自然投入最多精力,最具破坏性,也最有全面性的好奇心,还有行动力。
如果鸟类能用另一种超然的姿态出现,来检视牠们自己的生命本质、存在危机,那麽适当地和人类取得某种联繫,似乎也合理。
牠们总要对人类说说,我们该怎麽做,才是对牠们最有帮助的。
我所探究的或许是一个能沟通人与鸟的媒介,不管祂能以什麽样貌出现,我总希望有这样一种媒介,媒介便能承载愿念、想法,便能传达那些处处存在却时时被忽略的心声。
我是平凡的,只想让一些不凡的声音被听见,那我,就算是交了功课了。”
江慈贤点点头,以温柔的微笑代替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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