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之后,我偶尔会想,是什么令它如此坚持,如此不懈?月球不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有得选择,它不一定愿意年年岁岁围着地球寂寞地转动,但这是月球的宿命。
有时候爱情也是这样,它是一场宿命,由不得你不甘心,由不得你不情愿。
就像我遇见顾辞远,筠凉遇见杜寻,沈言遇见黎朗。
或者说,就像林暮色遇见顾辞远,陈芷晴遇见杜寻,袁祖域遇见我。
这些遇见,都由不得我们自己。
沈言跟着黎朗回他家乡之前,曾经单独跟我见了一次面,我们在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一个晚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去从前最喜欢的天台那个位置,但我想这其中必定有她不愿意启齿的原因,我也不必太过执拗。
整个晚上我们都很少说话,我明白她是来向我告别,但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她单单只向我告别。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一个男人写在他的日记里,他说,我会疼我的老婆,不会让她一个人到老。
虽然不是写给我的,但是我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好感动。”
她喝了一口柠檬水,自从她怀孕之后,就已经戒掉了咖啡。
我静静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不管这些年来我得到的比较多,还是失去的比较多,我依然感谢生活,感谢它把黎朗送到我的生命里来,因为他的出现,让过去一些我只能想想的事情,一夕之间变得如此真实。”
不知为何,在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我原本就有些酸涩的眼睛忽然一下眼泪暴涨,就当着她的面,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落在桌面上,好像一个惊叹号。
分别的时候,她牵过我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用孩子的语气说:“我们跟这个阿姨说再见,阿姨要开开心心地生活,凡事不要去钻牛角尖,要想开一点,有机会的话来看我们。”
抽回手的那一瞬间,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夜,我一个人去了医院。
我知道不久之后顾辞远的父母就要将他转去北京治疗,如果北京的医院解决不了问题,也许还要出国去想办法……总之,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让他苏醒。
顾辞远的妈妈在看到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哭,她抓着我的手失魂落魄地问:“初微,为什么会这样……顾辞远还说今年要带你来我家过年……还跟我说想带你一起出去旅行,问我同不同意……为什么现在会弄成这样?”
我任由她抓着我的手,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我等他……等他……”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我看着他仿佛沉睡的脸,想起以前林暮色和袁祖域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总是仗着家里有钱对我乱许诺,什么将来娶我一定准备tiffany的戒指,上面的钻石要大得跟个麻将牌一样。
婚纱一定要是verawang旗下的高级订制,买成衣显得不够档次。
还有什么威尼斯的叹息桥、法国的香榭丽舍大道、希腊的爱琴海,这些地方我们都要一起去。
可是顾辞远,你知道吗?在跟你分手的那段日子里,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投票帖子,说以下哪些事情是你从来没有做过的。
有什么染发、打耳洞、刺青、泡吧、通宵达旦地唱歌,都是一些看着挺傻的事,我一路看下来发现我全都做过,但是最后有一个选项,它把我弄哭了。
曾经跟心爱的人一起去旅行,唯独这一件事,我没有做过。
我捧着抽纸盒哭得稀里哗啦,那一刻我真的很恨你。
我们从来都不曾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我们总以为未来很遥远,人生很漫长,那些美丽的地方永远都在那里,今天去不了可以明天去,今年去不了可以明年去,我们总会牵着对方的手去游览这个世界上最优美的风景,我们会在叹息桥下亲吻,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那个“凡是在叹息桥下亲吻过的情侣永远都不会分手”
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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