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串抛在她怀里:“拿去,愿赌服输。”
李夕月本能地接住,沉香含蓄的香气缓缓传入她的鼻子,她进亦忧退亦忧,陪笑道:“万岁爷,这可不是赌啊……”
皇帝笑起来。
后宫宫人被发现赌博,是大罪一桩,她这谨慎也不为过。
他温语道:“不算赌,是朕赏你的。”
后寝的四位后妃,一个比一个巴结他,但他仍愿在良夜里做些无关风月的事来打发无可言述的寂寞。
李夕月刚刚沐过的头发在灯光下缎子一样亮,长长的辫子从肩头垂到腰间,朴素的脸,朴素的宫女衣装,让他特有安全感和舒适感。
“去睡吧,明儿朕可不能再耽误行程了。”
他柔和地说。
李夕月带着蛐蛐盆罐悄悄离开,昝宁又陷入一种寂寞里,他在案桌前枯坐了好一会儿,又再次看了看一堆折子。
里面有一本是弹劾礼亲王府内的长史,拐弯抹角其实是攻讦礼亲王,他留中了。
“留中”
的意思就是折本不发部商议,不交付军机拟旨,甚至静悄悄不让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晓。
廷臣把“留中”
也称为“淹了”
,意思这件奏事折就此不再落入旁人的视野,上奏的人既不会有褒奖,亦不会有处分。
昝宁默默地握着那本奏折,想着刚刚斗蛐蛐的过程,心道:不能冒进,不能冒进,要咬下礼亲王的臂膀,要忍得住,要让他骄狂起来。
我才是天下之主,绝不做任何人的傀儡。
他回到寝宫的时候,发觉几个后妃屋子里的灯烛尚未全灭,昭昭之意他当然知道,也当然装糊涂。
“累死了。”
皇帝似自语,似对身边的李贵说,“明日早晨开拔,今日不能不睡个好觉。”
说得外头人都能听见。
而他躺在御榻上,觉得地龙烧得有些偏热了,浑身肌肉仿佛都在跃动,都在不安。
鼻端仿佛一直有李夕月沐发的玫瑰露香气,他只有在深夜才有渴求生出来。
可是,和她刚到养心殿伺候的有一次,他一瞬间的心动不一样,现在的昝宁完全不敢再提要求让她被自己临幸——愈是如今两个人谈得宛如朋友一样,他愈不敢,似乎他再僭越她,就会失去这唯一的一个知己好友一样。
车马停停走走六日到了热河行宫,皇帝只进去住了两日,接见了蒙古王公后便到了围场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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