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行简动作一停,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处,别有意味。
他捏了捏她微凉的手,笑道:“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史为鉴,总归有益无害。”
夏侯妙浅浅一弯嘴角,面上寻常,“子元对此有何高见?”
桓行简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人,我其实并未细究过,只神往他大破匈奴的丰功伟业。
我是男人,不能免俗,人虽在这洛阳城里可若有一日社稷需要我驰骋边塞,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是吗?我以为子元深谙史册,对人对事总会有一番详解。”
夏侯妙笑道,不动声色把自己的字叠放起来,桓行简则倦倦地一起身,“歇息吧,前人旧事,与我们其实并不相干。”
灯灭帐垂,夏侯妙把脑袋轻轻置于他的臂弯之下,全无困意,只是阖上双目,一颗心,不知为何幽幽的凉。
他是她的枕边人,一呼一吸,皆再熟悉不过。
旁边,桓行简睁着一双清醒的眼,手握她的肩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听夏侯妙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才低首看她,轮廓模糊,并不真切。
愁风月(8)洛阳变天了。
风裹着枯叶旋到窗棂上,天空昏黄,到了巳时,冷雨夹着初雪簌簌的落地,一眨眼,就消融了。
值房里生了火盆,偶尔,有人快速闪进来,反手一合门,便把整个洛阳城的风雪都挡在了外头。
“中护军,本月的考绩。”
石苞捧着册簿,朝桓行简案头轻置,扎煞起手立在了旁边。
手中狼毫未停,桓行简低眉执笔如行云流水,写的是整个辽东战事的用兵细节。
一室肃然,除却有必要的事务往来无人有一句闲话,唯独火噼噼啪啪地响,火光烤得人脸微红。
桓行简终于抬首,狼毫一搁,又拿起朱笔,在册簿上勾勾画画好一阵,丢给石苞:“升黜的单子你传派下去。”
名单一出,众人挤破了脑袋往张贴的墙上凑。
中护军走马上任以来,举不越功,吏无私焉,明面上谁也不好多说一个字,几家欢乐几家愁。
不知谁起的头,从角落里传来嚷嚷声,要去找桓行简理论。
石苞清清嗓音,负手而立,人挺拔得很:“中护军说了,谁不服气可以来找。
考绩簿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诸位自己做到了什么没做到什么,别人没数,自己心里总该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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