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轩辕旻掏出他香气四溢的锦帕,仔细擦她的又是泪又是汗的脸,柔声道:&ldo;以后要骑马,阿六哥哥陪你骑,你再不会跌下来了。
&rdo;&ldo;你是阿六哥哥么?&rdo;唐怡光不哭了,认认真真的看他,红着个鼻头呜呜噜噜问:&ldo;阿六哥哥没你高,没你这么花花绿绿……&rdo;孟扶摇喷一声笑出来,笑完却揉揉鼻子,转过身去。
她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心酸呢?边远小城郡王的最小的儿子,被选中入京做傀儡皇帝,边城守将的小小女儿,在他离开的那一日拼命追逐,她的小白马被杀了,她去骑她的阿六哥哥留下的烈马。
然后她栽落,从此她的世界不再向前,万事都已浮薄浅淡如窗纸上霜花,只剩下模糊的,她的阿六哥哥。
十二年。
他在寂寂深宫里寂寞的唱贵妃醉酒,她在永远的四岁里坚守着那小小少年。
一对凄凉的童年玩伴,一生皇族辛酸的寂寥写照。
唐怡光看着花花绿绿的轩辕旻,突然从脸上抹了一把,沾了一手的泪水去擦轩辕旻的脸,轩辕旻不动,眼底水光盈盈,任那孩子用沾满点心碎屑的手拭去他的戏子妆容。
胭脂、螺黛、唇脂、珠粉、深红眼线粉艳双唇青黛长眉琼脂肌肤……那些浮华艳丽的伪装在少女沾满泪水的掌中一一抹去,现出俊秀苍白的少年容颜。
唐怡光扑了过去。
扑在十二年前的阿六哥哥怀中。
他离去在芳糙连天的chun日,一驾马车带走了她的阿六哥哥,她的故事便永远停在了最后的追逐时刻,最后那一眼,从高过两个身子的马儿上落下,眼眸倒映着千里辽阔边城荒戍里漫天漫地的chun糙如烟。
从此后她只记得他们的落日马场,他们的小白花和大黑彪,记得小小姑娘和小小少年的嬉戏,她在他肩头看落日,看累了睡在他肩头,晚上星月升起时他抱着她回去,袍角掠过遍野的蒲莲花沾一身香气幽淡的夜露。
多年后她做了他的贵妃,坐在金宫玉阙中吃着点心想她的阿六哥哥,摄政王说了,做贵妃就还她阿六哥哥,杀掉皇后就可以和阿六哥哥在一起。
皇后很好,可是没有什么比阿六哥哥更重要。
唐怡光将自己揉在轩辕旻肩头,撕心裂肺的哭,轩辕旻抱着她,斜瞟着孟扶摇。
孟扶摇对他露齿一笑,道:&ldo;杀人者死。
&rdo;轩辕旻还在瞟她,半晌道:&ldo;你不就是不放心我么?&rdo;他抱着唐怡光慢慢站起来,道:&ldo;如果你们能赢,我便不争,我带她离开,给我一个闲散王爷做做吧。
&rdo;孟扶摇笑:&ldo;你舍得?&rdo;&ldo;舍得不舍得,又如何?&rdo;轩辕旻习惯xg的媚眼一撩,&ldo;你拖了东家拖西家,明为整轩辕晟,其实也为敲山震虎,否则杀一个轩辕晟,阿越自己早有成算,不用费这么多事,你存心一次解决我们两个的。
&rdo;&ldo;没办法。
&rdo;孟扶摇笑眯眯,&ldo;陛下你让我很警惕,你太能忍,太能装,太有城府,娘娘我认为你是个祸害,但凡祸害,不能留。
&rdo;轩辕旻&ldo;嗤&rdo;了一声,道:&ldo;你们两个,一个牢牢渗透朝臣,一个gān脆jiāo联外境,我一个困居深宫光杆皇帝,从头到尾也就是个信息传递者和幌子,连身边使用的人都是轩辕越的,我能蹦跶个啥?&rdo;孟扶摇默然,心想你现在是被我两人控死,但是如果到最后这个皇位宗越不做给你做,凭你丫忍了多年一朝得权的爆发劲,保不准就又是一个轩辕晟。
算你识时务。
轩辕旻抱起那个系着他脖子不松手的多啦a梦,慢悠悠晃着她,道:&ldo;也没什么啦……我最终要的,只是自由而已……&rdo;他眯着眼,神qg向往语气悠悠:&ldo;落日马场的糙原,明年chun一定更漂亮了吧?那些铁线糙,樱樱红,蒲莲,紫苜蓿……红的huáng的紫的绿的开得遍野都是,天那么远,远得看不见头,扯嗓子喊一声,三座大山都跟着你嚷嚷……呵呵……真好,我受够了四面宫墙,受够了低声唱曲,受够了……受够了……&rdo;千里马场,辽阔糙原,浸y多年的记忆里的花香。
十二年前糙原上的孩子,终将含笑跨越这黑暗宫墙,一步步走向梦中的故乡。
他便那么神qg梦幻的和孟扶摇擦肩而过,经过她身侧时,突然头一偏,极低极低的道:&ldo;孟瀚王,你这么大手腕的要帮阿越夺位,真的只是因为害怕我得权后会加害他么?&rdo;孟扶摇震一震,轩辕旻却已哈哈一笑,错身走开。
孟扶摇沉默下去。
有些潜藏在最深处的心事,以为只有自己明白,谁知道连轩辕旻这个局外人都清楚,何况清明在心的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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