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姐姐如今加了笄,可也还没嫁人么!”
若是平日,琦珏如此“放肆”
,可得被家法伺候呢,然而今日是离别,父母越发显得宽厚,母亲眼角挂着泪,那一刻她竟然破涕而笑了。
她拈起桌子上的一块糖,硬填进琦珏的嘴里去:“你呀……”
父亲轻轻地笑着,接着口气忽然郑重了起来:“珏儿,你从小便是个没心思的,这在家里也便罢了,今后进了宫,可不许这么冒冒失失的。”
母亲点点头,接着说道:“今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先和你妤姐姐和音姐姐打个照应,她们俩比你大,也比你懂事,你照着她们说的做,总不会错。”
琦珏困惑地望着父亲的双眼,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保长望着眼前的妤儿和珏儿,面露慈爱:“事不宜迟,该是向长辈们敬酒了。”
清冽的美酒叮叮咚咚,落入精美的瓷盏之中。
妤儿和珏儿今日进宫,不得饮酒,以免失态,保长令她先向父母敬酒,父母一番推辞,最终妤儿先向保长敬酒,保长接过,带着微笑,一饮而尽。
琦珏站在一旁,看得痴了,妤儿知道琦珏的心思,招手唤她过来:“珏儿,今日你我都要和爹娘作别,这敬酒的事儿,你也一起来。”
琦珏的眼睛顿时亮了,她赶紧看父母的眼睛,见父母微笑着点头,她便高兴地跑来,亲自倒了满满的一盏。
此刻姐妹俩都跪倒在父母面前,举起酒杯,两人是一样的姿势,高堂上的父母热泪盈眶,接过两个女儿手里的酒。
母亲发觉自己酒盏里只是父亲的一半,便说道:“妤儿,给娘满上,今儿个是你的大日子,娘不打紧的。”
妤儿心知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多饮,便只倒了小半盏,母亲拗不过妤儿,笑着摇摇头。
夫妇俩拿起酒杯,他们的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他们望着跪在面前的女儿,心中一万个不舍,最终还是将杯盏递到唇边,将酒喝了下去。
妤儿和珏儿给母亲父亲磕头,妤儿抬起头来,原本准备说什么,然而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
父亲微微点点头,母亲声音颤抖,强挤出一丝笑来:“妤儿,珏儿……去吧……去吧……”
妤儿准备了一肚子话,然而如今一字未出,眼泪便落下来了,琦珏更是沉不住气,痛哭失声:“珏儿不想和爹娘分开,珏儿不要和娘分开……”
爹生怕琦珏当着保长的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忙说到:“琦珏,听娘的话,听姐姐的话……”
琦珏大哭,就是不从,爹着急,从座位上站起,然而这一下却落了空,他软绵绵地再次跌倒,直跌坐在椅子上。
妤儿大叫:“爹!”
父亲坐在位子上,仰面朝天,七窍渗出黑血,手里的酒杯摔成两半,星星点点的残酒落在地面上。
母亲与保长也是同样的症状,慕音马上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颤抖:“酒里有毒!
……我们被人算计了……”
父亲与保长先后死去,母亲喝得最少,这反而让她成了毒发最慢的那个,然而这酒里的毒性猛烈,她终究不敌,奄奄一息。
妤儿跌跌撞撞,想要跑去找大夫,结果摔了一跤,脚脖子一下就肿了起来。
慕音自告奋勇要代替前去,却被琦珏挡住:“音姐姐对这里的情况生疏,还是我去。”
琦珏匆忙跑出大门,妤儿也起身要去,母亲生怕妤儿也跑走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喊着:“妤儿,别丢下娘,别丢下娘……”
那声音极其凄切,妤儿听到呼唤,又脚下吃痛,艰难地挪动到母亲身边,泪落如雨:“娘,妤儿不丢下你,妤儿在……”
话音刚落,母亲又沤出一口黑血,她的嘴唇已经发暗,脸色也是枯槁,妤儿一见此状,心跌落到了万丈深渊。
她原以为先前的苦难,便是极致,彩儿的惨死,尚还没让她回过神来,却不成想回到家来,仅仅三天,竟又要与母亲父亲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她如同一只狂风骤雨中的稻草人,无尽的黑暗与痛苦撕裂着她。
养母奄奄一息,然而她眼神里有着机警,慕音一见,知道她要交代些自己不能听的事儿:“我,我去打一盆水来……”
慕音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母女俩的视线,养母见她的确是远去了,眼神重回妤儿身上。
她用那仅剩的力气,让嘴巴一张一合,妤儿凑近了听,原来是说:“妤儿,爹和娘有事儿瞒了你……”
妤儿震惊,她意识到尘封内心的秘密即将有了答案,养母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你的本姓不该姓刘,而该姓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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