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看见他走过来时,就什么也明白了。
她也咧出了一个笑,有些阴森,又理所当然得很:“我会判你渎神,把你像你娘一样沉下去。”
“渎神之人无埋骨之地,只能沉入池底喂鱼,”
沈怜顿了顿,“这是当年在我娘亲变成的烂肉前,您教我的。”
他把木船推入水中。
族老们和村民们围在一边。
这个女人在本该跪在神像前的时候午睡,不敬神明,是为渎神,神把果报在她的身上,连累了全村人。
该杀。
他们围成一个完美的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细数着神婆的罪行。
就连早八百年面前没穿好祭服――祭服上有一点线头的事,都被拿出来细细说道。
桃花流水,李花尽白,这个场景和多年前的一幕无比相似,仿佛一个轮回。
施刑人变成了受刑人,小小的少年也长大,竟然穿上了黑袍。
只是这次没有人唱歌了。
“桃飘李飞无觅处,花落人亡埋骨时。”
埋的是谁的骨?
谁知道呢?愚民好愚。
神婆也变成了桃花和乳酪。
没有人知道她被钉在木船上时有没有后悔。
鳜鱼又肥了一圈。
池塘的景致依然美好,到了夏日,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老族长也在菡萏为莲,芰荷制为衣裳的时节驾鹤西去,村子里彻底群龙无首,透着一股萧瑟的气息。
沈怜扑在老族长的遗体上,哭得肝肠寸断,竟然在大悲大恸之后晕厥了过去,悲伤到仿佛那个闭上眼睛的老人是他的亲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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