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临时换了口风,脚下着火了一样往后台冲去。
陆家母女毕竟是司令身边的人,见过世面和风雨,面对凌乱无章的枪声可以面不改色。
唱戏的就不一样了,披挂上戏服上台以后,抖如糠晒。
拉琴的吱吱呀呀,半天也没拉出个调子来。
陆沅君见状不由得紧皱眉头,不应该啊?昨天下午在戏园子,那位唱花旦的胆子多大呀?亲眼见了血都能把整场戏撑下来,还跑着来同她搭话。
再看台上的那位,戏服挂在身上晃荡着,仿佛风大些就能刮下去一样,什么样子嘛……察觉到了不对,陆沅君定睛一看,台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昨儿的那一位啊。
陆沅君快步走向了戏台子,抓着戏班的班主,开口满是责难。
“我请的是盛玉京,台上的人是谁?”
看中的就是他胆子大,你给我找了个什么人来滥竽充数呢?班主靠在台子上,后背硌的生疼,一脸的无辜。
“玉京被封少帅叫走了,他没跟小姐说吗?”
说好了两口子一起捧戏子,姑爷自己先玩上了,戏班班主别过头,即便错的不是自己,他也不敢和陆沅君对视。
“封西云带走了?”
陆沅君突然冷静了下来,但没有松开手。
“报酬我给你三倍,让台上的人给我唱起来,大声的。”
三倍?班主被价钱惊到不说,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台上拉琴的和唱戏的也都听见了,齐齐朝陆沅君看过来。
虽然他们没有开口,但陆沅君也能从他们眼中读出是什么意思来。
不外乎就一句话,这个价格是真的假的?陆沅君为表诚意,放开了班主,折返回了母亲那里。
用力从陆夫人的手上拔了一个戒指下来,朝着台上扔了过去。
“疯求了你!
我的红宝石镶绿松石足金戒指!”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陆夫人的怒吼声被胡琴压了下来。
台上咿咿呀呀的开口唱起了西厢记,红娘劝着崔莺莺。
小姐你等着,我把张生藏在棋盘后头给你带过来。
男人捧戏子得提前带着钱,女人就不一样了,陆沅君嫌声音不够大,又解了戒指项链往台上扔。
“大点声!”
唱崔莺莺的是个小后生,看见扔上来的东西喜不自胜,死都不怕了。
豁开嗓门儿高声唱了起来,到最后几乎就是嘶吼。
戏班子诚然起到了作用,路过陆宅的人捂住了耳朵,匆匆快步走过。
他们倒是没听见枪声,光听着声嘶力竭的崔莺莺了。
路人们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陆宅的高墙后头,谁家的盂兰会天还没黑就唱?又从哪儿找来了嗓门儿这么粗的崔莺莺和红娘?“我他娘的要是张生,被这俩娘们儿吓死了好么……”
前院封西云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到后来脑袋嗡嗡作响,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了。
只知道手上也是血,身上也是血,后背黏黏的把衬衫粘在了皮肉上,多半也是血吧。
但不知怎么的,他今日分外的来劲儿。
右手用力向下,将枪托砸在了一个人的后脖颈儿上。
这人应声倒地,封西云一个侧身又继续向前冲。
他脑袋里空空如也,只剩了一个念头,今夜要把运城捏在自己的手里。
换了三天前,这句话就到了终点,可眼下又了变动。
捏到自己的手里以后,还要洗干净,用红色的绸子包好,双手给陆沅君送去。
【二更】陆宅吹吹打打的唱到了后半夜,远近半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左右没有几家邻居,但这几家一宿都别想睡了。
不管是主人还是用人,都从床榻上醒来,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小缝,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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