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是没发觉什么,我才缓缓放下心来。
一道用了膳,他便急急走了。
果真是专程陪我用膳来的。
到了晚间,我吃了一小碗元宵,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每月初一十五,按祖宗规矩,太子都是要陪太子妃的。
是以我便分外清闲。
月亮圆晃晃的,看得我有些困了,刚想早些歇下,便见他朝我走过来。
背对着月亮,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他在我面前停住,伸出一只手。
我不禁握了上去,很是暖和。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我的衣着——今日虽是年节,可我无甚事,也不见什么人,便只穿了一身月白夹袄,很是寻常的款式——满意地点点头,拉着我便往外走。
我犹在云里雾里,“你做什么?”
他头也没回,径直拉着我走,“带你去逛灯会。”
路上他方说,他寻了个由头,从宫宴上脱身了出来,想着去岁约好的灯会没能看成,今年说什么也要补上。
天飘起了细雪,却也不妨事,反而更添了几分意趣。
他挽着我的手,像是寻常夫妻,走过大街小巷,笑着与我说,要千秋万载,与我这样走下去,永远也不放手。
上元节满街都是花灯,那些灯晃啊晃的,晃到了我心底,耀眼得令人不能久久注视。
雪覆上了我眉目,融了下来,像是泪滴。
他脚步顿了顿,低下头一吻,又替我将肩上发上的雪扫下去,说以后可不兴我哭了。
我笑着回道,若日后,两鬓霜白,你不如这般欢喜我了怎么办?他说不会,等你两鬓霜白,我也垂垂老矣,到那时候,我还领你去看冬梅落雪,看盛世繁华,就这么看一辈子。
好多旧事后来不值一提,可我仍记得那天的雪,落得铺天盖地,落到我心坎上,积了好厚一层。
他就在我的心坎上。
人间雪落是常景,少见是白头。
街上有人摆了箭靶,共五箭,若能全中靶心,得头奖,中四者次之,中三者再次之。
我瞧着那奖品新奇,拉了他凑上去。
看了没多久,我便怂恿着他去试试。
他问我道:“喜欢哪个?”
我颇有些痛心。
自古以来,能挣头筹的自然是挣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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