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瑶舀起薄荷水泼灭旁边多余的灶火,青烟模糊了她晦暗的神色。
了解到了大景朝的资料,她不得不为崽崽们考虑。
现在都已经不再是做农业改革的思考了,她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自保。
方才她明明看见自己所在的远宁县是流民入关的第一站,不久之后,她们一定会和流民有正面接触,她该如何保全自己和五个幼崽。
日头正毒时,金桂香摇着绢扇扭进荒地,身后跟着两个满脸横肉的胖小子。
李多财一脚踢飞地基线的木桩,李多福掏出弹弓瞄准晾晒的肉干:“丧门星和野种建的破屋,经得起小爷一泡尿吗?”
江月瑶正在思考人生,就远远听见金桂香带着两个崽子和一群村妇走了过来。
她余光瞥见江长庚带着大郎二郎也远远地看着金桂香一行人,三娘正往藤鞭抹毒蕈粉。
四郎的机关盒发出轻微咔嗒声,五岁孩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哎哟,这不是刚克死汉子的扫把星嘛!”
金桂香掐着嗓子嚷,“带着野男人和四个拖油瓶,还想在李家地盘盖房?”
八个村妇从灌木后钻出,为首的王寡妇挎着浆洗筐冷笑:“听说昨儿夜里死不要脸的去祠堂闹事,那么多男人在场啊,狐媚子果然就是不知廉耻?”
江长庚扛着杉木疾步赶来,肩头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大郎按住他手臂摇头,二郎眼神清明紧紧盯着几个长舌妇,想要看看谁身上有值钱的东西。
“三弟妹来得正好。”
江月瑶突然笑盈盈迎上,“正愁没人试新腌的猪血冻。”
她掀开破陶罐,腥气扑面而来。
金桂香连退三步,绢扇掩鼻:“腌臜东西,喂狗都嫌!”
江月瑶一点不惯着金桂香,往前一步,假意摔倒却将破陶罐里的猪血全数泼在她身上。
“三婶娘小心脚下!”
四郎奶声提醒。
李多财恰好踩中崽崽们为了防止野兽攻击暗埋的毒蒺藜,杀猪般嚎叫着蹦起。
三娘歪头眨眼:“那么胖,走路都不怕摔跤吗?!”
胖小子应声跌进旁边乱葬岗边缘被刨开的坟坑,压塌了堆在旁边的无名墓碑。
金桂香揪住江月瑶衣领:“贱人使妖法!”
忽觉掌心刺痛,低头见腕上爬满红疹,原是三娘撒的痒痒粉沾了汗气。
王寡妇趁机掀翻腌肉架,却见毒萤虫一群群地从腐木堆涌出,顺着裤腿往她身上爬。
“救命啊!
救命啊!
这寡妇会妖术!”
金桂香揪着儿子耳朵要溜,忽听“刺啦”
裂帛声——李多财腰带被毒藤勾断,露出藏在裤裆里的包子。
“天谴啊!
三婶娘,欺负别人孤儿寡母的,会遭报应的!”
三娘突然指着金桂香发髻。
银簪无端熔成铁水,烫得她抱头鼠窜。
四郎悄悄收起凹透镜,深藏功与名。
江月瑶叉着腰站在她划定的地基线上:“劳烦各位见证,往后越此线者……”
她故意碾碎颗毒蕈,紫烟腾起处杂草尽枯,“可别怪我不客气。”
村妇们作鸟兽散,王寡妇跑丢的绣鞋还被二郎当战利品挂在树枝上。
江长庚默默修补地基线,他在李家村生活很久了,知道这里的妇人惯会欺负人。
金桂香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她一定还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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