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是宽阔婉转,深沉凝重,一时众人的心思又都落在那青衣身上。
琴师默默地调着弦,小生接道:“则落得心儿里念想,口儿里闲题,则索向梦儿里相逢。
……可教我翠袖殷勤捧玉钟,却不道主人情重?则为那兄妹排连,因此上鱼水难同。”
下面却是莺莺的一段《小桃红》,咿咿呀呀,早被如潮如海的叫好声淹没。
“人间看波,玉容深锁秀帏中,怕有人搬弄。
想嫦娥,西没东升有谁共?怨天公,裴航不作游仙梦。
这云似我罗帏数重,只恐怕嫦娥心动,因此上围住广寒宫。”
莺莺唱罢,红娘咳嗽了一声,念道:“来了。”
来了,遍地喝彩声忽的静了下来,都知道下面要听张生的琴,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玉流苏开始拂弦,开始只是若隐若现的,不甚明了,却哀哀绵绵,一丝一丝勾了人的魂魄去。
后来渐渐响亮,如子规啼夜,山鬼长吟。
来了。
青衣漫漫的唱着:“莫不是樊王宫,夜撞钟?莫不是疏竹潇潇曲槛中?……”
来了。
就在所有的人都被琴声所吸引的时候。
斜剌里有人出手了。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穿了杂役的衣裳,朝成令海飞过来一个手巾把子。
飞手巾把子,原是戏园子里堂倌儿们的绝活,求的是方向不偏不倚,力道不轻不重,勘勘的落在客人手里,否则是要闹笑话的。
这个杂役想是飘灯阁的老人,手上功夫颇为了得。
白乎乎的手巾,携着一团温热,如一道闪电般迅捷。
成令海专心喝着八宝茶,却似无意的用手肘子撞了一下手巾把子,于是那白乎乎一团又飞了回去,势头之快,竟然三倍超过原来的速度。
那杂役一击之后,回身便闪,不道手巾打了转,尾随而至,直扑后脑。
他把头一偏,手巾从耳边掠过,落在近处一张桌子上。
他猛然回头,狠狠的瞪着成令海。
成令海正把茶杯搁下,轻轻一顿。
那杂役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手巾把子里飞出的短刀,斜插在颈下。
座中早痴了,莺莺在幽幽的唱:“……莫不是牙尺剪刀声相送?莫不是漏声长滴响壶铜?”
竟没人注意到,倒了一个杂役,脸上蒙了白手巾,手巾下面露出粘粘的一丝红。
琴声抵死缠绵。
成令海目不转睛的瞪着台上。
他心里在踌躇。
刺客动手了,却有些出乎意外。
他没有听见手下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有人轻快的掠过杂役身边,拾起白手巾。
“他那里思不穷,我这里意已通,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转浓,争奈伯劳飞燕各西东,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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