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沉默了一会,对宣怀风打个手势。
宣怀风知其意,稍靠近一点。
白雪岚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也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我这位姐姐在十五岁时,被恶人侮辱了身子。
这事很失白家的颜面,所以家里极力把事情遮掩过去。
但山东一带,和我们门户稍相当的人家,都大约听过一点风声。
她又怎么好嫁到这些人家里去?最后爷爷做主,把她许了姜家堡。
一则这偏僻地方,耳目闭塞,听不到风言风语。
二则,她嫁得远了,便不用回娘家走动。
家里长辈不见她的面,也不用想起糟心的往事。”
刚说完,忽听轻轻的嘤咛声,冷宁芳身子在床上动了动。
二人以为刚才的话让冷宁芳听见了,都一阵心惊肉跳。
后来看冷宁芳缓缓睁开眼,瞳中焦距也找不到,神色恍惚,才知道她不过是恰好醒来,并不曾听见什么。
白雪岚凑到床前,温和地说,“姐姐,你醒了?你伤心得晕倒了,再睡一睡罢。”
冷宁芳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另一个房里,软绵绵地挣扎着坐起来,虚弱地说,“这时候,我还敢躺着吗?若传出去,我成何等样的女人了?眼里既没婆婆,也没丈夫。
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外公和母亲也不容我。”
这话说得实在可怜。
宣怀风对女子,一向秉承英国绅士那里学来的理念,是要尊重而且爱护的。
刚才得知了冷宁芳的不幸,更添了三分同情。
声音温柔地说,“少奶奶,你大概是担心老太太那边责怪。
不碍事,刚才老太太也是亲眼见你晕过去的,她也明白你对你丈夫的情义,万不会怪罪你。
若再有其他,让总长去和她说,也就是了。”
白雪岚默默撇他一眼,意思不外乎是——你倒会拿我做人情。
冷宁芳哪里就肯听宣怀风的?想着丈夫尸身还躺在那里,自己先在这边舒舒坦坦地睡了,婆婆心里必然是不痛快的。
坚持要下床回停尸的地方去。
宣怀风正在劝,忽听门外的宋壬报告一声,“总长,姜老太太来了。”
接着就见吴妈扶着姜老太太走进来。
冷宁芳见了,先就有畏惧羞愧之色,轻轻叫了一声,“婆婆。”
便把头垂得低低的。
老太太眼睛周围许多皱纹,这时因为哭肿了眼皮,反而消减了许多去,然而只是更添了沧桑,问冷宁芳说,“你好点了?”
冷宁芳轻轻嗯了一声,忙又说,“我正要起来过去。”
姜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叹气说,“你以为我是来责备你吗?不要这样想,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大儿去了,二儿又病着,我的心就是在油锅里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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