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了。
东厂大狱中的陈瀚方已成了血人。
梁信鸥疲倦地用毛巾敷在前额上。
他有时侯真不太明白这些读书人。
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能熬过东厂的酷刑?他将毛巾展开,抹了把脸,盯着木架上血肉模糊的陈瀚方道:“宫里正在围捕穆澜。
等她落网,你再说就迟了。”
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从陈瀚方嘴里发了出来:“她进宫就没打算活着。
我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我为何要便宜了你们?”
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来。
梁信鸥叹了口气道:“早说少受罪,就这点不同。”
少受点罪?陈瀚方突然激动起来,四肢无法动弹,挣扎着脖子上的青筋鼓胀:“杀了我啊!
你杀了我啊!”
梁信鸥摇了摇头,知道陈瀚方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再用刑,就会没命:“带他回去。”
他走了出去。
刑讯之道讲究松弛有度。
梁信鸥也倦了,打算小睡一会回来接着审。
沉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名站在藏在阴影中的狱卒抬起了脸。
林一川顺着地上滴落的血迹,走向了陈瀚方的牢房。
我知道了东厂这些年气势完全压过锦衣卫不是没有原因的。
谭诚驭下有方,称得上宽严并济。
或许他太过自信。
收了林一川当大档头,带东厂精锐进宫围捕穆澜的事也没有回避他。
但终究还是没有带林一川进宫。
就算如此,进宫前十二飞鹰大档头齐聚正堂时,谭诚也把话讲明了:“一川,你功夫不错。
不带你进宫是怕你为难。
也怕最后让咱家为难。”
一语双关。
如果一开始就投了谭诚,林一川甚至会觉得心里甚是熨帖。
没进宫的大档头们各有活干。
林一川办户部军衣定单,梁信鸥审陈瀚方。
过道中桐油燃起的火光并不明亮,只照亮了眼前一隅。
放眼望去,整条走道看不到尽头似的,像一条通往地狱的冥路。
林一川踟蹰了下,这样冒险值得吗?一旦被人识破,就功亏一篑。
然而禁军封锁了宫城,雁行不知所踪,丁铃也进了宫。
燕生曾去从前林家喂熟的官员家打探,也没有丝毫消息。
林一川感觉异常不安。
他沉默地进走了过道。
浓浓的血腥臭味在阴暗的石牢里难以散开。
林一川情不自禁用手指堵住了鼻子。
一只老耗子一点也不怕人,慢吞吞地从他面前爬过。
他鼓着腮帮子呼出口气,硬着头皮从耗子身上跨了过去。
陈瀚方单独关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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