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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已经破碎不堪,更无从分辨其中的情绪。
纪雪庵猝然转过身,跌撞着跑到那一片流蕃叶丛中。
徐朝飞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身前并没有人,只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
徐朝飞茫然抬起头,蓦然望见纪雪庵的神情。
他眨了眨眼,几乎要落下泪,只能无力安慰道:“或许、或许不是他。”
他们的确不知道,地上的血是否程溏所流。
他们只知道,一个人若是流了那么多血,大约不可能还活在人世。
“啊——!
啊啊啊————!”
万年玄冰瞬间碎成千片,世上最冷硬的一颗心刹那千疮百孔。
那已不能被称为人声,徐朝飞仿佛听见骨肉炸开血髓四溅的声音。
他瞪大双目,看着纪雪庵猛然转身向沙湖跑去。
银光在久驻的暮色中亮起,连璋脱鞘,纪雪庵高高跃起。
霎那之间,流动的白沙竟骤然冻住,连璋没剑而入。
霎那之后,天崩地裂。
只见初霁的天色被猛然撕开,电闪雷鸣,空中划过一道道紫光。
徐朝飞惊恐地抓住地上树丛,身体快要从倾斜颤抖的地面滑落深渊。
他被狂风刮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强忍住刺痛而出的泪水,却看见纪雪庵竟似全未察觉周遭巨变,足底借力于沙面,高跃,重落,连璋一下又一下,狠狠扎入沙湖。
湖中白沙当真如同一只活物,翻腾汹涌,湖心滚起一个巨浪,扑至半空朝纪雪庵袭去。
但大风中,纪雪庵双袖猎猎,比湖中沙还要雪白,紫光之下徐朝飞竟能瞧见真气厚重如墙,叫纪雪庵周身一层空气微微变得朦胧,将白沙尽数弹回湖中。
他疲累至极,分明是穷途末路,却不知为何心潮澎湃,连嘴角也不自觉弯起。
徐朝飞暗道,我这样的人原来也想和纪雪庵一较高下,直到如今身陷天张地弛阵中,才知天多高地多厚。
他脑中忽然闪过什么,模模糊糊记起从前听人说起天张地弛阵,乃是江湖中失传的七大迷阵之一,一旦入阵,极难安好逃脱,除非……除非破坏阵眼。
他们在阵中转悠那么久,始终围绕着沙湖,更何况若荼阁人所说的蛊王当真在沙湖中,整座天张地弛阵大约就是为了蛊王而设。
他能想到的事,那么纪雪庵——
徐朝飞拼命扭过头,张嘴欲喊,却又茫然顿住。
世上极少有人能离开天张地弛阵,但更从无人破坏过阵眼,因为此举实则与天张地弛阵同归于尽。
他想唤纪雪庵住手,可是转念之间又只余苦笑。
两人若再留在阵中,也未必寻得到生机。
走投无路之际,程溏也失踪不见,惟有孤注一掷,或许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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