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气候多变,燕雪崇驾乘马车赶去袖香街的功夫,明朗的很快被飘来的乌云遮蔽,积聚的墨黑云层渐渐浓厚,卷起凉爽的风,远远的云幕下不间断传来沉闷的雷鸣。
夏雨说来就来,豆粒般的水珠从天上一粒粒砸落,紧接着汇成一大片,吵闹的落在车厢顶,摆街的小贩与游走的行人迈快脚步找寻宽敞的屋檐避避雨,燕雪崇频频拉开车帘,扬声催促马夫再快些驾车。
马夫驶入袖香街,夜色渐弥,青楼灯火明亮,歇了一日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扭动纤腰,依在凭栏上娇声呼吆客人,但凡经过袖香街的男子,多数经受不住美人们娇滴滴的叫唤,即是不与美人共度春宵夜,也要进去搂着人小酌两杯,过把温香软玉在怀的瘾才离开。
比起青楼,对门的红楼到显得安静许多,伶声丝乐在飘摇的风雨中悠悠传荡,楼外不见招揽客人的身影。
燕雪崇跃下马车,家丁来不及为他撑伞遮雨,他一拐一瘸地急冲冲朝青楼里跑,停在门外,稍加整理雨水打乱的头发,领着家丁进去,临入门,忽然起了犹豫。
胡俨会不会不喜欢他这般鲁莽的行为? 男人想寻寻乐子解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胡俨眼光高,指不定进来喝两杯酒,若他冒然出现,怕会让胡俨反感。
燕雪崇来回踱步,寻思着,楼内的姑娘有人迎到他身边,认出他的身份,笑容娇媚。
燕雪崇问她:&ldo;你们这可来了一位面容俊美的胡公子?&rdo; 姑娘摇头,软软的藕臂缠上他的手,笑道:&ldo;胡公子楼里今儿没有,燕公子倒是有一位。
&rdo; &ldo;没有胡公子?&rdo;他暗恼,与家丁再三确认,掏出一锭银子,吩咐老鸨出来。
扑着浓厚脂粉的老鸨很快出来迎接他,笑呵呵地收下银子,问他要找哪位姑娘,顺道把楼内的头牌都介绍一遍,燕雪崇连打几个喷嚏,脂粉味熏的他头晕脑胀,&ldo;你们这不久前可有为胡公子进来?&rdo; 老鸨细想,燕雪崇让家丁再丢给她一锭银,她才笑道:&ldo;真没有呀,小公子,今儿下雨,楼内生意比平日夜里清冷好些呢,来的客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rdo; 燕雪崇不高兴地瞪那家丁,家丁忙鞠躬认错,&ldo;小的、小的瞧见那公子入了袖香街就赶回去给少爷通报消息了。
&rdo; &ldo;罚你半个月的月钱。
&rdo; 家丁欲哭无泪,苦着脸跟在燕雪崇身后出去。
雨势大,燕雪崇立在朦胧的雨夜暗巷中茫然驻足,他忽然把目光转向对门的红楼,对那办事不利的家丁道:&ldo;给你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进去打探人在不在里边。
&rdo; &ldo;小的这就去!
&rdo;家丁冲进雨幕下,身影没入红楼,没多久便跑了出来,笑呵呵道:&ldo;小少爷,我与那里面的人打探过,胡夫子就在里头,我上楼悄悄看了一眼,的确是他。
&rdo; 燕雪崇的软靴被雨水浸湿丝毫不在意,追问道:&ldo;那他在做什么?&rdo; 家丁道:&ldo;在听人弹琴唱曲儿。
&rdo; &ldo;可有搂、搂那些姑娘的身子?&rdo; 家丁忍着笑,&ldo;小少爷,红楼不似青楼,里面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胡夫子没搂人家。
&rdo; 燕雪崇松了一口气,&ldo;那就好,你不用扣去半个月月钱了。
&rdo; 家丁咧咧嘴,&ldo;谢过小少爷!
&rdo;瞧见燕雪崇下摆和软靴均湿了,家丁道:&ldo;要不进红楼里坐会儿?&rdo; 燕雪崇却没有了方才的勇气,&ldo;罢了,我就在外头等。
&rdo; 他出来得急,身上的药味儿都被这场雨水冲干净了,没有上药的地方隐隐作疼,他嘶嘶抽着冷气,家丁眼尖的察觉,拉开车帘,道:&ldo;小少爷,雨水浓,回车厢里避避雨吧。
&rdo; 他摇头,&ldo;不进去。
&rdo; 固执地撑伞候在门外,饿了就咬上一口随身携带的小糖点,待那熟悉的人影接近大门,他往前靠近好些,又不敢真的过去。
一辆马车踩着水停在门外,挡去胡俨。
车一动,胡俨就不见了,想是坐上眼前这辆马车。
燕雪崇傻愣愣地停在原地,漏过油纸伞的毛毛雨丝打湿了他的鬓发,家丁望着马车远去,道:&ldo;小少爷回去吧,免得着了凉。
&rdo; 胡俨没有发现他。
燕雪崇说不失落是假,自己跟个大笨蛋一样站在雨里等,他撇撇嘴巴,准备让家丁扶他上车时,远去的马车突然往回赶,他扭头呆呆看着,马车停下,胡俨从里面掀开车帘,那语气听不出是恼还是什么,道一句:&ldo;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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