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了家,他们关起门来,继续与世隔绝的过日子。
金玉郎好像是活在了云端上,就有那么的自由自在,就有那么的飘飘然。
天气热起来,他在后院立了一架秋千,自己坐上去来回的悠荡。
有一次他越荡越高,高到心惊胆战的时候,他低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段人凤来了。
他紧张起来,怕她批评自己淘气冒险,双脚踏地停下来时,他已经酝酿出了一点丈夫的气势要对付她,结果是她把他从秋千上拽了下来,告诉他:&ldo;你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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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时穿了一身花衫子,剪着黑亮蓬松的齐耳短发,完全是个女学生的样子。
站在秋千上,她不用人推,自己就能用巧劲儿往高里荡,花衫子在春风中扑啦啦的抖,金玉郎先看她像只花蝴蝶,后来看她又像只鸟,最后她没怕,他怕了,怕她在半空中一时失手,整个人都要飞出去摔死。
他开始大呼小叫,让她快停下来,她依言缓缓的停了,最后跳下秋千,她气喘吁吁的走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抱了住。
他爱她,因为她从来不指教他,从来不评价他,他们两个单是一起活着,互相爱,一起玩。
当春风热成了夏风的时候,段人凤不能再打秋千了,因为她又怀孕了。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她是完全的无知无觉,这回她可是有了轻微的孕吐。
金玉郎对小孩子还是完全的没兴趣,不过很怕段人凤再流产,因为流产伤身。
大热的天气里,他们依旧是大隐隐于市,两人坐在地板上推牌九,段人凤光着腿赤着脚,穿着一件长坎肩似的薄裙子,面上不施脂粉,胖得脸蛋嘟起来。
比她更胖的是金玉郎,金玉郎热得光了膀子,只穿了一条短裤,胳膊圆滚滚的白,整个人像是用糯米面搓出来的。
段人凤看了他几眼,忽然抓起他的手腕,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
金玉郎立刻想要咬回来,两人开始无声无息的互相撕扯,轻手轻脚的对着乱打,一边对打,一边嗤嗤的笑,正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仆人的声音:&ldo;太太,找您的电话。
&rdo;
金玉郎停了动作:&ldo;谁?&rdo;
仆人答道:&ldo;他说他是太太的娘家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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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止金玉郎,段人凤也跟着惊讶了‐‐自从上次她负气离开天津之后,半年多了,兄妹两个再没联系过。
她这边倒是怡然自得的,因为知道段人龙活得挺结实,用不着她这个妹妹担心,至于段人龙惦不惦记她,她没想,也不管。
可不管她怎么洒脱,打冷战终究是打冷战,如果可以讲和,那自然是更好。
一骨碌爬起来,她不知道哥哥这一通电话用意何在,所以在推门向外走时,她是又警惕又兴奋。
金玉郎找了件汗衫套了上,紧追着跟了上去,就听段人凤在客厅里拿起话筒,唤了一声&ldo;哥&rdo;。
&ldo;哥&rdo;字之后,就是一连串的&ldo;嗯&rdo;,再没别的话,最后才又说了一句:&ldo;随时都可以,我们不出门。
&rdo;
然后她挂断电话,转身对着金玉郎说道:&ldo;我哥要来。
&rdo;
金玉郎先愣怔怔的&ldo;哦&rdo;了一声,随即问道:&ldo;他不生咱们的气了?&rdo;
段人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快的吐出来,是个如释重负的样子:&ldo;不生气了,他和陆健儿又开了战,这回他全军覆没,能逃来北京已经算是命大,没有闲心生气了。
&rdo;
一如段氏兄妹的关系一样,金玉郎这半年多也和陆健儿断了往来,如今猛的听了段人凤这一番话,他只感觉遥远陌生,陆段二人像是上辈子的人,他们之间的斗争也像是上辈子的事。
总而言之,都和他、以及他的家庭、无关。
既是无关,那么他们爱怎打就怎打好了,为什么忽然又骚扰到了他的家里来?无形的乌云在他头上聚拢,他那张糯米面团子似的脸瞬间失了光彩,窗外那个明亮炙热的世界也蒙了尘,连家里的白漆家具都显着不那么白了。
&ldo;讨厌。
&rdo;他没说什么,只在心里恶狠狠的咬牙切齿:&ldo;真讨厌。
&rdo;
段人凤这时说道:&ldo;他可能要住下来,避避风头。
&rdo;
金玉郎无精打采的点点头:&ldo;可以,谁让他是你哥哥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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