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楚帝身侧伺候的内侍前来,行了一礼,道:“静城王殿下。”
萧尚醴虚扶道:“免礼。”
那内侍便起身站定,笑道:“恭喜殿下,陛下今夜龙颜大悦。”
他久居深宫,也不多言,只道:“奴婢以往得过容妃娘娘提点关照,今夜殿下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萧尚醴心知,这宫中谁不曾得过母妃的恩?他道:“本王欲请公公从内库中取一物。”
语罢只无声说两个字,刘内侍笑道:“此乃小事,还请殿下在此宽坐片刻,老奴立即遣小的们开库取来。
不敢相瞒,自殿下与延秦公主定下婚约起,陛下便有意将此物赐下。”
一炷香后,一只手掌恰好托住的玉盒呈上,盒旁数只银酒壶,都是圆肚,精巧矮小,堪堪四五杯的量,小内侍细声道:“回禀殿下,洪公公在内库又寻得存下的郫筒酒、琥珀春、榴花酒、乌程酒,特意献与殿下。”
不多时,这四围寂寂的宫廷里,一队宫女提灯,引贵人向太液池边楼阁开阔处去,那接连天边的池水上飘来一只画舫,不似大龙船两座楼间有飞桥回廊,这船当中仅有一间舱,四面垂厚重白幔。
萧尚醴上得船去,遣人向太液池上极冷僻之处划去。
橹声摇晃,遥望对岸灯火楼台越发的远,划入一道水渠,两岸夹得近了,各五十余步,一侧是梅园之中千余株梅树,另一侧是一排冬日临水观梅花的楼阁,此时此节那一排楼里唯有几点孤灯相伴。
萧尚醴道:“泊船在此,一个时辰后再来伺候。
附近不许有人,本王要独自看日出。”
侍奉之人都应是,便划一只小艇上岸退走。
外间夜风吹雾,舱中点一盏明灯,铺着貂绒毡子,桌上红木盘中俱是酒壶,旁有两个酒杯。
那银器在灯下熠熠闪光,萧尚醴拾起银签,生疏剔亮灯芯,忽道:“‘凌先生’,这想来是本王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先生’。”
他扬起那张烛光下的面庞望向舱外,周遭人走得尽了,船以长缆系住。
水面夜雾之中,长缆之上,竟有人踏缆行来,落在舫头一挑帘幔,带几分湿气进来。
萧尚醴轻声道:“如此相见,你可曾想起你我初见,也是这般情景。”
却见乐逾一身黑衣,犹如阴云压低,不似以往潇洒,先看过舱内陈设,却不落座,只与萧尚醴相对站立。
身材颀硕,却莫名一股沉郁之气,五官越显深刻,道:“我初见殿下时,殿下美则美矣,却欠缺气度。”
萧尚醴低道:“当时我还什么都不懂。
近日……我杀了几个人,今夜又死了很多人。
你看我,已不如当初了罢……”
语罢垂下眉睫。
他脸颊在灯下如染红光,他既不语,乐逾道:“美人能凭借色相驱使万人赴死,枭雄权势在手也能一念使万人丧命。
我初见只道你必定是当世之美人,没想到你是当世之美人,更是当世之枭雄。”
萧尚醴露出欢欣之色,道:“你在夸我?”
又道:“今夜还好有你在,我不向你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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