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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远摇头,拉着媳妇儿到角落里,拉开一个大柜给她看,柜里有几格,每一格里都是一排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银螺纹盖琉璃瓶儿,里头装着澄黄的,淡粉的,浅紫的诸如此类的香花露,英华顺手捡了一瓶摇一摇,闻得是玫瑰香露,她就放了回去,重捡一瓶再闻,淡淡的蔷薇花香。
英华就把这瓶捞在手里,笑道:“这个香味儿我喜欢,别都送人,给我留几瓶。”
李知远乐了,道:“这个是泉州附近的言氏作坊秘制的香露,你喜欢,我每年给你买十瓶来,如何?”
英华把那个瓶儿放在手里拧来拧去,摇头道:“我一年顶多也就用两瓶的量,留六瓶与我就足够了,过几年新京城的铺子多起来,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李知远亲自把香露点数。
回来把今年新添要走的亲戚数一数,和英华商量着把礼配齐了,朝各亲戚家送礼。
陈家那样的亲戚自然是送实惠的,柳家那边的亲戚和天波府杨家,又另是一样送法。
两口子在家比在三省草堂还忙,这边送礼出去,那边亲戚们回礼还要收进来。
李知远还要抽空代表老师送年货给三省草堂的几位同窗。
王耀祖年前最后一次沐休,指望妹夫陪他去接着看房,使人去李家喊,英华回说李知远去同窗家去了,体己送了嫂子两瓶桂花香露,送了两个侄女一人一瓶茉莉香露,就叫来的人捎回去。
王耀祖倒是晓得他老子有意给几个穷学生送年货的事,李知远给穷学生送年货,他一个人懒得出门,就在堂屋看书。
黄氏收拾了几日家当,东拼西凑也凑不齐正月回娘家的礼。
恰好英华送了四瓶香露。
这个香露的价钱她是晓得的,一瓶差不多也要四五十两银,贵在其次,最主要东西难得。
若是将了这四瓶香露到府城换钱,送礼之余还能落些钱给女儿们做几身新衣裳。
黄氏就把这四瓶香露拿给王耀祖看,说:“英华妹妹送来的,京城里卖四五十两银一瓶的贵货呐,你帮我将去府城卖掉,换些银子备些礼,正月我们回富阳脸上也好看。”
“回黄家?回去做什么?”
王耀祖恼了,冷笑道:“你还想着把玉珠和雪珠许回黄家去?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不许就不许,你那么大气做什么?”
黄氏也恼了:“黄家是我娘家,也是你舅舅家。
亲上做亲也没什么不好。”
“我的女儿光念书就花了我爹多少钱!”
王耀祖把手里的书用力一摔,“她俩光学费就够两副体面陪嫁,你让我女儿嫁到富阳乡下守着黄家那两个不成器的外甥侄儿过日子,我呸!
休说我不同意,就是我爹和柳氏继母,也不会答应。”
“亲生的女儿,许哪个不许哪个,亲爹亲娘怎么就做不得主了?”
黄氏甚是想把女儿许回娘家,说话就不似平常软和,“嫁回去,守着亲外公外婆是祖父母,谁能委曲她们。”
她两口儿吵架,就忘了女儿们就是住在隔壁的,玉珠和雪珠把爹娘的争吵一句不落听在耳内,雪珠还小,玉珠过完年就喊十四了,说懂事不不大懂事,说不懂事,她也晓得成亲是女人一辈子最要紧的大事。
玉珠正经读了两年书,相与的多是高官显宦人家的女孩儿,虽然她还没有想过要嫁什么样的男子,但是她更加没有想过嫁给黄家的表兄。
黄家虽然有族人做官,可是她亲外祖父的几个孙子,读书都不怎么用心,她才不要嫁呢。
玉珠这几年跟祖父母和小姑姑亲近,爹娘为着她的亲事吵嘴,她觉得和祖父母说不大合适,倒是可以和小姑姑说一说,问小姑姑讨主意。
所以她就开箱子取了一本绣样,走到祖父的书房里和祖父说要给小姑姑腹里的孩儿做件小衣裳,想问问姑姑喜欢衣上绣什么花样,央祖父使人套车送她们去小姑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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