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蒸腾的烟火气里，李晨曦喉结滚动着咽下消毒水残留的苦涩。
他隔着三米远就看清了烤红薯老汉肺叶上滋生的菌丝，那些青苔色的脉络与实验室培养皿里的变异镰刀菌如出一辙。
"；义诊登记表填一下。
"；陈医生的声音从红十字帐篷下传来，胸牌在透视视野里浮起胶层翘边的涟漪。
李晨曦摸出签字笔时，笔尖在登记表上洇出墨点——他正死死盯着陈医生白大褂第三颗纽扣，那里本该是平整的棉质布料，此刻却在透视状态下显出手术缝合的交叉针脚。
排队的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李晨曦视网膜自动对焦到她肿胀的甲状腺。
病灶表面覆盖的菌膜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攥着签字笔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个症状与半年前32床病人术前突发器官衰竭时的体征完全吻合。
"；小李医生？"；孙大爷洪亮的嗓门惊得他笔尖划破纸张。
老人挎着菜篮子挤开队伍，腌萝卜的酸味混着膏药味扑面而来："；上回你说的那个降血压穴位......"；
李晨曦感觉后颈渗出冷汗，孙大爷布满老年斑的手掌在他眼前晃动时，皮下毛细血管网正诡异地泛着青紫色。
他试图后退却被义诊桌抵住腰际，装着听诊器的铝合金箱子硌得肋骨生疼。
"；您该换降压药了。
"；他强行截断老人连珠炮似的唠叨，透视眼扫过对方颈动脉斑块时，余光瞥见陈医生胸牌背面残留的胶印——那是个标准的心外科手术切口形状。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卖豆腐的王婶捂着心口跌坐在塑料椅上，指甲盖泛起的绀青色让李晨曦瞳孔骤缩。
他撞开碍事的折叠凳扑到跟前，视网膜瞬间穿透棉质衬衫，心肌表面攀附的菌丝正如活物般舒卷。
"；亚硝酸盐中毒！
"；他吼出声的同时，透视视野突然扭曲成万花筒似的碎片。
陈医生白大褂上的红十字在视网膜里炸成血雾，王婶肋骨的阴影突然增生出枝状骨刺——这该死的透视眼又在篡改真实影像。
李大妈镶着金牙的嘴突然怼到眼前："；你说中毒有啥证据？"；她手机摄像头闪着红光，"；该不会是上次手术......"；
李晨曦扯开王婶衣领的手僵在半空。
真实的窒息症状与透视幻象重叠，汗珠顺着眉骨滴在患者发紫的唇瓣上。
他猛地咬破舌尖，铁锈味刺激着强行重启透视能力——这次终于看清胃部残留的腌制野菜。
"；打120！
"；他抓起生理盐水灌进患者喉咙，转头对陈医生喊话时，发现对方正把某个药瓶塞回急救箱底层。
透视眼穿透磨砂玻璃的瞬间，维生菌三个字在标签上惊鸿一现。
救护车鸣笛声撕裂夜市喧闹时，李晨曦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后退半步。
经过三轮强行透视，视网膜上残留的血管纹路像烧红的铁丝网烙在现实世界。
他摸索着抓住义诊桌边缘，指腹触到陈医生刚才坐过的位置——余温里混着手术室特有的低温消毒剂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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