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初试探性地敲两下门,没有回应。
顾念初感觉有些奇怪,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
这间诊室很干净,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满屋明朗,一尘不染,白色的桌子上除了书和笔,便只有一盆绿萝。
顾念初以前并没有留心过这间诊室的布置,今天她才发现这间诊室的书架上,除了书籍和资料外全都是绿植。
阳光打在那些绿植的叶面上,看上去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顾念初试探性地唤了声:“肖医生。”
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给予顾念初一丁点的回应。
明明是两周以前就约好的,顾念初有可能会忘,但身为医生,他不应该是不会忘记的吧。
顾念初原本想在这里等,但又觉得这样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实在不是个办法,于是就准备出去问问外面的护士,看他们是否知道肖医生的去向。
药物的作用让顾念初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变得更迟钝,整天就像是在梦游,走到咨询台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护士看她眼神让她有些恐慌。
“您好,请问……”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病人。”
顾念初刚刚开口,肖医生温柔地声线就从她身后落了下来。
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跟我来。”
顾念初后知后觉,跟着肖医生走回诊室,肖医生靠在门上望着顾念初,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看来,是我小看了自己的魅力。”
今天的肖医生脱掉了象征他医生身份的白大褂,换了件棕色长款大衣,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他那副金属边框的眼镜,不像个医生,倒更像是个搞创作的艺术家。
顾念初的心突突跳个不停,手心里沁出一层薄汗。
肖医生确实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医生,遇到这样的医生,应该是每个患者的幸运,要怪就只能怪,顾念初这个病人实在是不够听话,妄自停药,想不复查就不复查,对自己半点都不上心,还要让人家医生为她费心劳神。
“肖医生。”
顾念初垂着眉眼,乖巧地先跟肖医生道了个歉:“之前的事,实在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以后我会好好配合治疗。”
“跟我道什么歉。”
肖医生推了下架在鼻梁的眼镜,顺手又给顾念初倒了杯温水,交到她的手中,用温柔的声音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顾念初捏着手里的纸杯,脑子有些跟不上节奏。
这个问题究竟要怎么回答呢?吃了药应该是好多了的,可是顾念初感觉现在的自己真的很陌生。
每到春冬两季,顾念初的病情就会加重,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念初都感觉有另一个人叫嚣着让她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每天晚上顾念初都会感到崩溃,她一直告诉自己只要熬过去,熬过这个冬天,熬过去每个夜晚和清晨,等待春末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四季总会轮转,夜晚和清晨总在交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时会停歇?永远都不会。
只要她还活着,这糟糕的生活就还在继续。
有些东西变了,就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顾念初深知这个道理,现在的她谈不上是好或者是坏,只能说她很努力地没有再往更坏的方向继续发展。
如今的自己再陌生,顾念初也没有办法反抗,更不能拒绝,只能学着和自己和解。
眼前是黑暗,身后是光明,而她像个胆小鬼,躲在灰色地带,一动也不敢动。
“好多了,虽然行动依然迟缓,精力也不集中,但偶尔也能睡个好觉,这是好事,我知道。”
顾念初说:“能保持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肖医生对顾念初说的话不置可否,从顾念初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到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他对顾念初或多或少也有点了解。
顾念初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柔和乖巧,但内心却厌世悲观,她不相信任何人,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她习惯性的自卑,自我否定,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跟谁都不愿意深交,就算有心事也不愿和别人吐露半点。
这个样子换做是谁,时间久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变化,这并不让人意外。
顾念初自己不愿意讲,肖医生也从来不会强迫她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每每都是点到即止。
过分逼问,只会适得其反。
就像顾念初曾经亲口对他说的,每个人懂得的道理都很多,可往往都是事不关己,就能说的轻巧,但当真正深陷其中的时候,最苍白无力的往往也是那些看似很有用的大道理。
不是当局者,没有亲身经历那些伤痛的人,就永远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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