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女人因为失血和疼痛,眼神有些涣散,他当初想过,回到望都就给她一条性命,至于自由,那是无法交还给她的,可是现在他保全不了她的性命,这种境地下,自由大约是偏向她的。
他强行运功散发出的力量震慑了狼群,可火毒即将侵入心府,再也不会有北海笛声呜咽,和着白惨惨的月光带来深重的悲伤哀痛,仿佛是谁的哀歌,万转千回,泣诉不绝。
又仿佛是在抚平谁的愤怒,声幽音缓,余韵悠长。
狼群在笛音中退却,咆哮着远去,嚎叫声里似乎充满痛苦,又似乎得到了迟来的解脱。
但那声音离开了很远很远,其中的凄厉还是没有抹去。
“终于找到了,”
吹笛的白衣人将一杆玉笛从唇边拿开,骑着骆驼来到沙坡上,叹息了一声,“我要是你们,进沙漠之前,会买两匹骆驼。”
月光被薄云笼罩,北风渐起,新柳在清脆爽朗泠泠不绝的驼铃声里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姆妈,姆妈……”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温暖的毡房里,不远处是燃烧的火塘,火塘上悬着一个水罐,热气正腾腾而起。
她从床上坐起来,迷茫了一瞬,然后眼底的迷茫如潮水般快速消退。
是了,他们在沙漠里走不出去,遇上了狼群,她被恶狼咬伤,然后……“啊,你真的醒了,”
新柳还没有想起之后的事情,厚重的毡帘就被掀开,一个穿着绛色衣服面庞白净的小女孩儿探头看到她醒过来时脸色一喜,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雪沫子,走了进来。
随之而进的一股寒气让新柳瑟缩了一下,刚才毡帘掀开时她往外瞥过一眼,只看到不知有多深的积雪。
小女孩儿七八岁年纪,生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新柳时眼里带着浓浓的好奇,在火边烤了烤手,她问新柳,“你怎么样,手臂还疼不疼,你脖子上也有伤,不过还好伤口不深,就是手臂上严重一些。”
虽然年龄还小,说话却有条有理,俨然一位大夫在问伤者。
新柳这才注意到自己被缠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她试着抬了抬手,还好没有残废,当时她以为自己两条胳膊已经废了,能保住就是万幸。
摇了摇头算是对小姑娘的回答,新柳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北海,你现在在我家,哦,对了,我叫尼嫚,你叫什么?”
尼嫚言语热情,没有一丝拘谨,抛开了小大夫的身份,脸上就只剩下好奇。
“我叫新柳,”
竟然真的到了北海,新柳心里陡然掠过一片空茫,愣了一瞬,她脸上不多的血色全都退去,“他呢,他在哪里,顾朝他……”
她想起来了,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顾朝运功震开了那些狼群,他的身体,再强撑一次还经得起吗?她的语声既急切又迟疑,想要很快听到答案又仿佛很害怕听到答案。
被新柳突起的变化吓到,尼嫚反应了一下才猜测新柳可能是在担心和她同来的那位朋友,“顾朝是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他在白先生的毡房里,他没有被狼群伤到,不过似乎中了很严重的毒,你放心,白先生正在给他医治。”
说到这里,没等新柳有什么反应,尼嫚“啊”
的一声惊呼跑了出去,“忘记告诉白先生你醒了。”
他还活着,新柳松了一口气,她想去看看他,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连尼嫚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尼嫚说白先生正在为他医治,白先生,新柳突然想起来白如玉曾经说过医仙白石郎就在北海,莫非这位白先生就是医仙。
毡房外踩雪之声渐近,新柳凝目门口,一个白衣人掀开毡帘走了进来。
明明似仙人般清冷出尘,却因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和,让人一见就觉得可亲可信。
世人与他本有不可逾越的距离,却因他眉间天成的一点悲悯,使得人们在他面前从不觉得压迫。
白如玉,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有他这样的气质。
“白公子,”
新柳微微有些意外,随即想起来当日他曾邀自己来北海,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是你救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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