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继续说:“又何止是裴穆清。
父亲喜欢的,特意请旨要送去兵部的,也是你。”
“就连成王……”
他笑起来,笑得表情都有些扭曲,“就连成王,喜欢的也是你。
不然我如何能得这拜将的机会?难道是靠咱们那个不识时务的父亲?”
她盯着他。
热血自心口涌上额间,又逐渐变得冰凉。
一双手的指骨被她在不自知间攥得僵白,而她声音喑哑,含了戾色:“北边已死了多少人……恒、安、肆三州以及裴将军受诬之事,你脱得了干系?父亲一生谨慎小心,卓氏如今却要被你拖入这肮脏烂泥坑中……裴将军拳拳忠心,赤胆报国,为朝为民,而你不仅眼睁睁地看着他含冤受戮而知情不报,更还要踩着他未寒之尸骨上位……”
她的双眼被心火烧得干涩疼痛,嗓子亦然:“哥。
这样的功名会污了祖宗,你又如何能取。
我求你去向陛下请罪,说出你所知的实情,还裴将军一个清白。”
他冷冷看她,半晌后道:“我若不去,又如何?”
她静了片刻。
再开口时,她眼中血色更甚之前:“那我就去。”
他依然冷冷看她,许久之后,忽然动手,抬胳膊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将她推逼到墙角处,然后抬起另一条胳膊,两只手一起下死劲地掐住她的脖颈。
这举动堪称疯狂,而他神色阴沉可怖,一副欲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窒息的痛感瞬间袭遍她全身,整个天地渐渐在她双眼中暗下去。
而他的声音冷血且忿恚,响震于她耳侧:“裴穆清已经死透了,你既为他鸣不平,便该同他去死。”
热泪自眼角淌出,赤色尽染眼底。
腾腾暴怒与满腔杀意层层挣破她的神智,如出笼之凶兽,戮灭她残存的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她看见了被他一直挂在腰间的那柄长剑。
待到天地再度清明,她低头长喘,浑身发抖。
铁剑脱手而落,只一刹,便被地上鲜血浸透。
血泊之中,她抱剑坐在地上,双臂青筋暴起,手指剧烈颤抖。
粘稠的血液沿着地砖细纹缓缓漫开,浸透她的长裙下摆。
她急剧地喘息着,因恨,因怒,因不甘,因奋烈之争。
豆大的汗粒从额头滚落,蛰迷了眼睛,她伸手抹了抹眼角,待视线再度清明时,看见室门不知在何时已被人打开,而她身前背光处站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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