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工作室的雕花木门便被叩响三声轻快的节奏。
林晓咬着发绳开门，正撞见方媛举着两提红漆食盒笑吟吟立在石阶上："
路过聚春园看见新出的佛跳墙速冻装，想起某人念叨半年了——"
话音未落，她身后转出个戴银丝眼镜的陌生青年："
这位是陆明哲，新来的青铜器鉴定师。
"
青年怀里的锦盒泛着淡淡檀香，盒角铜活页上的饕餮纹让陈阳瞳孔微缩——那分明是上周刚修复的战国铜尊同款纹样。
苏怀瑾从茶室探出头，茶匙上的正山小种撒了一地："
方媛姐！
你从三星堆回来了？"
月团扑棱着落到青年肩头，喙尖好奇地啄着他衣襟上的贝壳纽扣，忽然发出声短促的电子音——像极了量子服务器启动时的嗡鸣。
"
尝尝这个。
"
陆明哲打开锦盒，六枚青铜色的茶饼躺在桑皮纸里，"
滇南古茶山的试验品，用战国铜甑蒸青的。
"
陈阳用茶针撬开茶饼的刹那，工作室忽然漫起奇异的草木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防腐液气息。
小周端着相机凑近，取景器里茶饼的压制纹路竟与青铜神树年轮完全吻合。
他刚要开口，方媛已掀开食盒："
快趁热，佛跳墙配武夷岩茶才叫绝。
"
浓稠的汤汁在青瓷碗里泛着琥珀光，瑶柱的鲜香恰到好处掩去了茶饼的金属余韵。
"
听说你们前阵子收了批西夏文书？"
陆明哲扶了扶眼镜，指腹在八仙桌边沿无意识摩挲。
林晓添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杯口荡开细密的涟漪——那处桌沿暗刻的西夏文"
归"
字，是昨夜榕树根系穿透地板新添的痕迹。
午后骤雨来得急。
众人挤在茶室听方媛讲巴蜀新出土的船棺葬，防潮箱里的战国帛书突然沙沙作响。
陆明哲掏出的激光笔扫过展柜玻璃，绿光点在汉代铜灯上勾出个模糊的北斗九星图："
我们在岷江流域发现类似的星象刻纹......"
雨声忽然吞没了后半句。
月团炸开羽毛撞向窗棂，喙尖在玻璃上刮擦出短促的摩斯密码。
陈阳起身关窗时，瞥见街角有个穿靛青唐装的身影，手中罗盘的青铜指针正直指工作室二楼。
傍晚雨歇，方媛带来的茶饼已去了大半。
陆明哲临走前赠了枚青铜茶针，针柄的错金纹路让苏怀瑾想起永宁寺地宫的铜钉。
小周追出去送客时，发现门槛积水里沉着片极薄的青铜箔，表面蚀刻着与茶饼相同的年轮纹。
夜露初降时，林晓在库房清点新收的西夏木活字。
某个"
佛"
字背面粘着星点茶渍，在紫外线下泛出青灰色荧光。
当她用陆明哲赠的茶针轻挑时，活字内部忽然传出细微的齿轮咬合声，转瞬即逝如错觉。
二楼传来陈阳调试服务器的嗡鸣，量子涂层的蓝光透过地板缝隙在活字架下游走。
月团忽然叼着那片青铜箔飞落窗台，箔片上的纹路正与木活字裂痕间渗出的荧光缓缓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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