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卉音嗤笑了一声,便去取了汝窑豆青釉瓶,赵辰宁选的是乌泥黑釉刻花缠枝莲纹瓶,杭娴拿的是如意哥窑青釉弦纹瓶,杭逸、杭笠、杭岚分别选的是长颈蓝釉哥窑一枝瓶、大食玻璃纸槌瓶、龙泉葱青釉瓶。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要将这些花枝儿与瓶器结合成‘虽有人造,宛自天开’却也并不十分容易,人造终究是有雕琢的痕迹,如何才能将此痕迹剔除呢?做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同时,且又不崭露头角、引人注目呢?”
杭柔正一手托着下巴,低低看着眼前的花枝儿和瓶器,苦思冥想,一张圆圆的脸蛋竟皱起了小眉头,一双眼睛圆溜溜地打转转,而另一个手指则悄悄地在葱青柳绿色绮印花彩绘蝶恋芍药花襕边的裳裙上画圈圈。
坐在杭柔旁边的赵辰宁,胸有成竹地摆弄着,不经意间朝杭柔撇了一眼,这专注地小模样儿被一览无余,冷峻严厉的脸上嘴角竟有一丝弧度。
殊不知,这一丝笑容竟被远隔三座之外的杭娴所瞧见,杭娴的脸色有些莫测,若惊若喜,若明若暗,心中暗罕道“冷峻如他,鲜露形色,因何而悦?悦从何来?”
而全神贯注的杭柔全然不知这“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的波云诡谲。
其实这也非杭柔常态,杭柔在外自来都是循规蹈矩、藏巧于拙的,只不过她过于专注,物我两忘,竟将私底下闺房之中的小女儿娇态显露了出来。
在其他人各怀心事之余,杭柔却灵光一现、茅塞顿开。
紧接着她便拿起那只没人选的定窑白瓷小胆瓶,以千叶石榴为主花,辅之三株参差不齐、玉滴垂落的枸杞,零星小紫菊、细叶菊、石菊,一串木樨簇花,一枝宫粉宝山茶,最后以松枝作底。
一幅《榴杞菊樨宫松图》便跃然于案上了。
“燃香已尽,时间到——”
守香的婆子喊道。
“既然时间到,那就让我们一同来评评大家的作品吧,康王妃,你看可否?”
“然。”
首先评看的是赵卉音的《宝兰芙棠汝窑豆青釉瓶插花》,她选用的是汝窑豆青釉瓶,以宝珠山茶为主花,配之蝴蝶兰、洒金秋海棠、木芙蓉,最后以千日红四周点缀,色彩浓艳、富贵逼人。
“不错不错,不愧是赵康王府贵戚权门出来的女儿,此插花浓艳得当、明丽堂皇、金枝玉叶,配之名贵清雅的汝窑豆青釉瓶,更是阳春白雪、高雅不凡,不流于俗呀!
可堪魁首!
甚好!
甚好!”
杭老太太夸赞道。
“胡乱簪点,愧作魁首,可别这样夸她,不然卉音尾巴都快翘上天啦!”
赵康王妃拿着帕子的手点了点赵卉音的头笑道,但眼里却满是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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