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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此半里之遥的江岸边,也泊着一只乌篷船,隐在一棵柳树下。
舱中一灯如豆,方初静静对着灯火出神。
他从别处办事归来,并不经过绿湾村,却仿佛受到召唤般,不受控制地往这边来了,指望再听一回琴声。
谁知还未到地方,便听见有人在吹箫。
他辨出这箫音出自何人之口,便不肯再靠近。
韩希夷一个人吹箫。
方初听的却是琴箫合奏。
韩希夷吹了一夜,他也听了一夜。
他们心中,均有个人与他们同在。
不同的是,他不仅感受到情爱的欢悦。
还有丝丝隐痛。
次日凌晨,清哑起来,恍惚觉得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了韩希夷在江上吹箫。
细一想,并不是梦。
是他真的在江上吹箫。
她有些发怔,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韩希夷,突破了她心中原有的印象。
容不得她细想,吴氏已来催她出发了。
一阵忙乱过后,郭家船出发,往霞照行去。
次日船到霞照,郭大贵早带了人在景江码头等候,接娘和小妹去城西坊那边住。
因为沈家陪嫁的园子修好了,和郭家买的宅子打通连接在一处,十分宽敞。
又正值春夏之交,园内景色优美,故而沈寒梅要接婆婆小姑过去住。
正在换船,就见韩希夷过来打招呼。
吴氏诧异道:“韩大少爷!
怎么这样巧碰上了?”
韩希夷刚要说“是巧”
,眼瞥见清哑双目炯炯地看着他,便说不下去了。
若说巧,便是撒谎;若说大家同路来的,也大有嫌疑,最后他只好含糊说“晚辈也才到。”
一面对清哑笑,“郭姑娘。”
清哑没应声。
却目光了然。
她心中,韩希夷确实不一样了。
不管接受不接受,纯善美好的真情是不该被轻视和亵渎的,更何况他选择的表达方式直击人心。
自然打动她。
韩希夷发现了清哑的变化。
他确信她听见自己吹箫了,且有触动。
他眸光骤亮,神情却小心翼翼起来,犹如看着一颗刚冒头的嫩芽,生恐阳光太炽热,晒焉了它;又恐风雨来临。
摧残了它,因此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对着她紧张又期待,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氏察觉他不对,问他从哪来。
韩希夷忙回道,他从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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