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些话本不该乱说，但小姐看上去也不是那多事的人，妾身多嘴，多说几句也无妨。
&ldo;韩家长官据说都是仰仗张家得来的，张家在宫里极有脸面，把他们提拔上来简直不费chui灰之力。
&ldo;若不是因为当时手里掌着几千兵马，先帝攻入燕京时韩家也出了力，韩阁老是不可能这么快升到首辅之位的。
&rdo; 老妪压低声音说。
沈羲手停在花上。
区区几年间，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指挥官，升到了中军营参将的高度，这委实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她不由奇怪，父亲和哥哥为什么当时会对与她同去相国寺，而活命回来的温婵没有一点疑心呢？ 如果有疑心，他们是绝不会这么帮着温婵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问：&ldo;既然如此，那当年张家落难之时，韩老夫人为什么没有被牵累？&rdo; &ldo;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rdo;老妪道。
沈羲闻言，顺手执起带来的小茶壶里倒了杯茶给她。
老妪道着谢接过喝了，才说道：&ldo;张家覆灭是显康五年，那会儿张家所有人已经追随秦灵帝南下了。
&ldo;韩老夫人身为大秦贵族之后却安然无恙，自然是因为朝中有韩阁老在。
&ldo;但还有个原因，乃是因为她不是纯正的赫连血统。
当时太医验过，老夫人祖上曾有拓跋人血统的。
&rdo; 老妪又喝了口茶润喉，说道。
&ldo;这还跟血统有关？&rdo; 沈羲等她把杯子放下来，凝眉再道。
&ldo;关系大了！
&rdo;老妪道：&ldo;小姐难道不知道，大周建国之后便诏告天下，誓要诛尽所有的赫连贵族，以及昔年大秦朝廷所有忠臣么？&rdo; 沈羲还真不知道！
诛尽所有赫连贵族和所有大秦忠臣，也就是说，这是要斩糙除根？ 这拓跋皇帝居然这么狠？！
&ldo;一看小姐就是来京不久，对这段典故不了解。
&rdo; 老妪道：&ldo;之所以要诛尽他们这些人，一是因着换了朝代的关系，不能留有余孽。
&ldo;二来，则是赫连贵族们因为相当一部分从未曾与别族通婚，他们的血统是最纯正的赫连血统，朝廷为了防止他们暗地里繁衍生息，率领整个民族卷土重来，于是下旨剿灭。
&ldo;倒是那些血统不怎么纯的，也就是祖上曾经有过与拓跋族人婚配的，那且还能留着不动。
而那些祖上血统纯净的，但凡捉到，就全都得处死！
&rdo; 老妪说到这里也微微叹了口气，说道：&ldo;说起来，哪怕是妇人女子，那可是不管她嫁的人有多高地位的，只要纯净赫连人血统，可全都杀了！
&ldo;如果家人有隐瞒，那就跟着一块杀！
可不管你是哪族的人！
&ldo;有的是丈夫亲自杀，有的被儿女杀，刚qiáng些的便自尽。
‐‐真是可怜哪，妇道人家，不过是生在赫连族而已，生的儿女不还是拓跋家的？ &ldo;怎生就如此命苦，同chuáng共枕几十年的丈夫，突然就举着刀冲你来了！
&ldo;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说话间就要了你的命！
&ldo;当时京师各处到处只听见妇人婴儿的哭声，即便街上看不到血，人心也糁得慌。
&ldo;就是那些血统不纯而留下没处死的，后来也不怎么地，要么是被休，要么就罚入佛堂，不再露面。
&ldo;男人们怕被连累，哪怕没有人bi着他们对付自己的妻子，他们也都觉得还是撇清些更保险。
&rdo; 老妪抬袖印着眼眶，仿佛那场景还在眼前。
沈羲屏息了半日也才渐渐呼吸上来，一颗心好比被钝刀一下下割着，没个痛快！
大秦好歹还提倡了三百多年的民族共融，这拓拔皇帝倒好！
一上来便要灭族！
成王败寇的道理她懂，倘若只是诛杀大秦遗臣，这也说得过去，但他们连赫连人的命都容不下，这就未免无理了！
赫连贵族里即使有许多人不愿与拓跋人通婚，也不代表就没把拓跋人当人看，如此一概而论，岂是为君者之心胸？ &ldo;这么说来，整个大秦竟是没有纯净血统的赫连人了？&rdo; 老妪道：&ldo;反正当年逃的逃，杀的杀，凌云阁这十几年就忙着抓捕余孽来着，那些血统纯正的赫连人，起码是不敢在大周露面了。
&rdo; &ldo;凌云阁？&rdo; &ldo;没错。
&rdo;老妪道，&ldo;就是专门设立的对付赫连族余党的衙门。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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