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其实多是因为和徐茂、徐思有渊源才聚集到她手下的,最早的自她十二岁时就跟随她。
这些年人手也常有添减,但大概因为如意气运强盛的缘故,竟大都留了下来。
且性情也多和她近似,都胆大心细,什么地方都敢去走一走。
这些年如意和徐仪的吩咐他们几乎从无异议,如臂使指一般。
如意便同他们商议过如何传递消息,带些什么东西上路,又听他们仔细讨论谁会说鲜卑语,该如何在北边行走……恰中午将近,如意便请他们吃渔家饭。
待从总舵里出来——因店铺都在长干里,多临江靠河的缘故,如意便用“舵”
来命名自己的商队,用来聚会议事的园子就叫“总舵”
。
徐仪知道后还曾笑道“还真有这么点意思”
,当然如意更希望听他说这称呼“雅而有趣”
,但徐仪偏偏说“任侠有趣”
,哪里任侠了啊!
——总之从总舵里出来,如意略觉得有些口干。
记得后渚附近有一家视野十分开阔的茶水摊子,她便去那茶摊上。
那茶铺侧近便是茫茫江水,江上洲渚散落,苇花飞白。
遥望可见凤凰台。
天高风急,鸟雀高飞。
过了晌午,路上已没多少人。
店家早早的便将空着的长凳叠起来,掌柜在光线昏暗的小铺子里拨弄着算盘算账,小二则懒洋洋的守着炉子打哈欠。
见如意一行人过来,才重又殷勤起来。
如意便点了几样渔家小吃,在这边喝茶歇脚。
她才坐下没一会儿,便见渡口处有个少年下船。
那少年极有趣,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一身破旧的灰布衣衫,却乘一叶扁舟、携马渡江,背上还背着一柄长剑。
那马虽略瘦了些,毛色没那么光亮,可也看得出原本体态高俊,只是近来有些疲劳。
且竟然不惧怕江水,可见是驯服得极好的良马。
至于那长剑——如意看到它便立刻想起荆轲刺秦,想当初秦王不就是因为剑太长一时拔不出来,才被荆轲追得绕柱子乱跑吗?她不由就轻笑,心想这少年负剑的模样确实极英俊,只不知关键时刻他能不能把剑顺利插进。
这少年先在江边洗干净了手脸,这才牵了马走到茶水摊前。
将缰绳向小二哥那边一递,“给我喂一喂马。
马食要六成黑豆,三成麸皮,若有燕麦,拌一成燕麦,若无,便拌一成稻米。”
又道,“给我来一壶热汤,三升米饭,一份蒸鱼。”
他穿得破旧……甚至有些脏兮兮的,可说起话来却颐指气使——或者该说发号施令?如意默默的想,这般理所当然让人伺候的语气,倒和二郎有几分像。
她心下越发觉得有趣,仔细看了看——这少年虽衣服脏破,可头发和手脸都很整洁。
甚至指甲缝里都很干净。
如意便暗想,这少年恐怕是偷偷逃家出来的富家子弟吧,想必已风餐露宿许多天了。
她好奇的看着这少年,茶铺掌柜的和小二却不乐意了。
“小店满客,且这就要打烊了。
客官还是往前边儿去看看吧。”
看到那少年背后长剑,又懒洋洋的指向东南,“从那边篱门进去,走不远就是瓦官寺。
瓦官寺前头有善信开的客栈,供应斋饭。
您这马,那边儿也能给您照顾好了。”
那少年道,“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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