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盛天眼微眯,素凉的声音里已有铿锵之感,“当年青南山一役,三年前的国破城亡……北秦两代帝王总归要为他们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见净善尴尬沉默,面上隐有愧疚,帝盛天搁茶杯于石桌上,碰出清脆之响,“不过救了便是救了,无论缘由为何,我韩帝两家总归欠你一条命。
道长今日前来,所想到底为何?”
见帝盛天问出了这句话,净善长叹一口气,“国君嗜武,确有损国运,我北秦穷兵黩武,也算尝到了因果轮回的业报。
老道无力回天,只是想凭微薄之力护得我北秦皇室一点嫡系血脉……”
他起身,朝帝盛天弯腰行下大礼,“还望帝家主仁德,成全老道一点遗愿。”
帝盛天平静的眼底拂过一抹动容,净善的医术神鬼莫测、冠绝云夏,又位列宗师,即便北秦灭国他仍可逍遥自在,无人敢寻他半点麻烦。
但他却能为了北秦皇室甘愿放下一代宗师的尊严求于她手,一身忠骨可鉴日月。
从净善出现开始,帝盛天便知道他是为了韩烨而来。
韩烨当年跳下云景山,本再无生机,是净善远赴云景救了他一条性命。
只可惜终归伤得太重,命虽保住,却自此目不能视,功力被封于体内,宛若武功尽废。
可帝盛天是什么人,她自是知道净善既然能在那种景况下保住韩烨的内力不散,将其封于体内,那自然也会有破解之法,让他恢复内力和眼睛。
三年前他没有那么做只不过是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和时机并不恰当罢了。
帝盛天叹了口气,起身扶起净善,沉声问:“道长可是已经决定了?”
“是。”
净善颔首,眼底一片坦然,已有赴死之志。
“那好,道长的心愿,盛天必为道长完成。”
净善得了帝盛天的承诺,眼底现出感激,终是松了口气。
两人相谈片刻,净善便被寺中的小沙弥领着回涪陵寺休憩去了。
净善远走,帝盛天仍是坐于梅树下。
春日已过,年节时盛开的梅花早已凋零,平添几分惆怅萧索。
风吹过,卷起帝盛天面前的棋谱,里面藏着的信函被吹开。
那是帝梓元送来的亲笔信,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姑祖母,唯愿您当年之憾,不在我们身上重演。
帝盛天护在帝梓元身边十年,这是她养大的帝君唯一一次求她。
“当年之憾啊……”
帝盛天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子安,我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日清晨,涪陵山的小沙弥亲登施家帅府,说是故人相邀,请贵人上山。
此时,距昭仁殿的国婚,正好还有三日。
韩烨随着小沙弥入涪陵寺书房见帝盛天时,帝盛天着一身红衣曲裾,长发束起,正坐在窗边和一位老道长弈棋。
韩烨目不能视,瞧不见。
施诤言见得书房中此景,颇有些意外。
“来了,坐吧。”
帝盛天远远朝韩烨打了声招呼,又朝施诤言道:“韩烨留下叙旧就成,施家的小娃娃,你且和外面的小道士混个熟络,先出去吧。”
施诤言虽是狐疑,但未敢置喙帝盛天的话,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院外净善的弟子灵兆正候着,看见施诤言出来,屈身上前对着施诤言说了几句。
施诤言眼底露出狂喜,一把抓住灵兆的手腕,“小师傅说的可是真的?”
灵兆颔首,“我师父入大靖,就是为了殿下而来。
师父要用的药草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帝家主说涪陵山乃京郊重寺,平日里上来诵经拜佛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她的身份不便强令闭寺,还请施元帅施以援手,这几日守住涪陵山,莫再让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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