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了阖眸,慢条斯理地问:“那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天你用刀捅的那个人死了,你怎么办?”
这件事已过去了好一阵子,发生后他一直没向她提及过,像是怕给她施压似的,如今提起,却有点翻旧账的意思。
她抿唇,一下觉得理亏,静静低下头。
“你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如果出点什么事,你想过怎么办吗?”
她依然哑口。
“你没想过,可我想过。”
他淡淡说,迎上她一瞬抬头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你想过什么?”
他一开始没说话,只吻了吻她。
她咬着牙,用破碎的声音说:“你想过什么啊……你告诉我啊。”
他声音异常地冷静:“我想过,如果那个人死了,我就替你去坐牢。”
她闻言至此,轰然一愣,狠狠地挣扎了一下,怒声道:“沈知昼,你有病吗——你在说什么混蛋话——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他拥回她,沉沉的声线拂过她头顶,“而且,我还有更混蛋的话没说,更混蛋的事没做呢。”
她怔着心绪,又要开口反驳,一阵小风掠过身后。
她闭了闭眼,事已至此,要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她紧张地揪了一下手边的被子,等了好久,却迟迟没有下文。
他怜惜地吻她,柔声问:“怕吗?”
“……不怕。”
她摇头。
“我说,你怕我死吗?”
“……”
“怕林槐发现了我是卧底,然后弄死我么?”
她这才微微颤抖了起来,从心底由衷地感到害怕,刚吞吐着说了个“怕”
字,她就痛得呜咽。
可心里的痛楚更剧烈,被他刚才的话触到了神经,突然就哭了起来。
他听到她哭,想起来她儿时到现在,总是怕疼的。
她骨骼生得纤弱,细皮嫩肉的,他缓声问:“疼?”
她流着眼泪点头,然后,突然拉住他胳膊,急急说:“不……”
“不要了?”
她咬着牙,将脸埋入枕头,羞赧与心底那种惶惶不安的心情做着斗争,她闷声说:“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沉默下来,稍后,就给彼此了个痛快。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那个长达多年的空洞,也一瞬间被填满了。
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下一刻,他就争分夺秒地开始索-取,仿佛是怕下一秒,他也会失去她。
他也,再不会离开她了吧。
她逐渐学会了享受,他也找到了更好的节律,与她一同沉沉浮浮,在天地之间反复迂回。
仿佛坐上了一艘飘飘荡荡的小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沉浮漂游。
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在甲板上无休无止地纵情寻欢,从白日到黑天,历经昼晚,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到不了尽头。
也不想去找那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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