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人凤看着傲雪满屋里转,看得头晕目眩,而金效坤穿了大衣刚走,段人龙头顶着金宝儿,&ldo;唿&rdo;的一下子从外面冲了进来,在屋里兜了一圈之后,&ldo;唿&rdo;的又冲出去了。
隔着一道厚门帘子,她听见了金宝儿那奶声奶气的哈哈大笑。
段人凤被这些人闹得头痛,有心回去看看金玉郎,然而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糊里糊涂的到了天黑时分,她终于得以脱身,回去提前让金玉郎吃了晚饭‐‐晚饭还没吃完,外头就又来了仆人催请,说是外头大餐厅里,年夜饭要开席了。
这是一场漫长的盛宴。
金效坤和段人龙全喝多了,金效坤无缘无故的一直是笑,笑得嗬嗬的,段人凤没见他这样失态过,纳罕之余,她望向傲雪,结果发现傲雪以手托腮,正看画儿似的凝视着金效坤,金效坤笑,她也跟着笑。
段人凤这回可真见识了什么叫做恩爱夫妻,看到最后,她像受了傲雪的感染似的,忍不住也想笑,结果就在这时,她那哥哥酒过三巡,兴致高昂,站起来要给大家唱首军歌助兴。
嗷嗷的高歌了一曲之后,金效坤率先鼓掌,傲雪也立刻跟着拍了手,段人凤抬手捂了脸,脸上火辣辣的发着烧,不是替哥哥臊得慌,是她也喝了一大杯白兰地,虽然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但是无需照镜子,她知道自己肯定也是面红耳赤。
餐厅门口有人探头进来瞧了一眼,她望过去,认出那是张妈,张妈平素并不鬼鬼祟祟的讨人嫌,段人凤心想她肯定也是被哥哥的歌声招过来了。
想到这里,她扶额摇头,替哥哥害羞。
与此同时,张妈见大餐厅里并没有金宝儿的影子,主人们又都是酒兴高昂、不便打扰,便悄悄的退出去,继续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心想这小东西是跑哪儿去了呢?反正是跑不远,不是在这间屋子里,就是在那间屋子里,怎么着也出不了金宅的地界。
因为心里有底,所以张妈并不急迫,找得从容,而金宝儿那个小东西,便是趁着这个空当,迈开小腿儿溜出了老远。
他不怕黑,加之金宅乃是他的天下,连大狼狗见了他都只有摇尾巴的份儿,所以他无所畏惧,一路由着性子走。
穿过了一重院子,他看见了前方亮堂堂的玻璃窗。
那间屋子是他这几个月里天天都要来一趟的,屋子里有个好玩的大人,从早到晚总坐在椅子上,像个大号的娃娃,然而又是活的,会喘气,也会吃东西。
房门半掩着,里头垂下一层厚门帘,金宝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顶牛似的顶开门帘进了房间。
然而前方的沙发椅是空着的,那个人不见了。
沙发椅上分明是天天都有人的,如今忽然空了下来,这就让金宝儿想不通了,疑惑的噙住了大拇指,他下意识的转动小脑袋,随即撒腿跑向了屋角‐‐原来那个人没有消失,那个人背对着他,正站在屋角的衣帽架前。
衣帽架高高的,上面挂着男装女装,军装便装,金宝儿走过去,一扯那人的衣角。
那人顺势转过身来,同时用手里的一个铁家伙,指向了他的小脑瓜。
津津有味的吮着手指,金宝儿认出了那个铁家伙,那是手枪,舅舅的手枪,有个银光灿烂的枪柄,有根黑漆漆的枪管,舅舅来的第一天就给他看过了,枪柄上雕着层层的花,还怪好看的。
看过了手枪,他仰起头再去看那个人的脸‐‐原来那个人除了会喘气、会吃东西之外,也会笑。
那个人向着他笑,灿烂的笑,笑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得两只黑眼睛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感觉这个笑容挺有趣,于是含着自己的大拇指,也笑了。
然后,那个人弯下腰抱起他,把他放到了那把沙发椅上。
&ldo;你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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