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建妈用一根竹篾抽着虎建的手心:“你再说一遍,是谁把满贺推进河里的?”
“是……是,”
虎建咽下泪咬牙承认,“是我。”
“那是谁趴到满贺背上捣乱的?”
“是棉棉。”
“那对了。
是棉棉趴到满贺背上,满贺自己站不稳,掉到河里去的,听见了没?”
虎建茫然地抬头,明晃晃的光刺着他红肿的眼。
虎建的爸爸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谁都不想惹事上身,他把满贺从河里捞起来,再多赔上一些线,也就不欠人什么了。
各家对证的时候,棉棉趴在六婆肩头,因为哭得太累睡过去了。
五个大孩子缩在各自的父母脚边,探出半个脑袋,带着畏惧观望着一个在人群中发疯的女人。
那是别人口中常说的“婊子”
,陈满贺的妈妈。
虎建妈第一个站出来仿佛真心实意地劝慰道:“好了,满贺妈,别再哭了啊。
棉棉还小,不懂事。
我们这些做爸妈的也没管好自己的孩子,看到满贺……也不敢告诉我们。
我们这些人能做的也不多,这些钱就当是我们替孩子向你赔不是了。”
虎建妈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向前,把钱塞到满贺妈手里。
满贺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棉棉的父母也在场。
只是棉棉的父母无法和他们心领神会,他们是从外面来的,他们也缺席了棉棉六岁之前的童年,他们摸不清其中的门道,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们没有争辩和申诉的权利,别人说了什么,他们只能全盘接受。
其余四个孩子的父母都在虎建的爸爸办的工厂里打工,三四十岁的人,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说完最好,什么话只说一半。
钱也赔了,歉也道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瞒着瞒着也就过去了。
六婆摇着棉棉,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五个孩子不知不觉站到了一起。
木棉树上的红花快要脱尽了。
从她决定嫁到红水村开始,她就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不好过怎样,有个男人倚仗还不能比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强?被人暗地里一口一个“婊子”
怎样,婊子还得丢掉脸面自己挣饭钱呢,你让他们自个儿给自个儿丢脸看看?
她向来是个心狠的人。
十八岁那会儿心一狠,跟了外地来的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过了两年滋润日子,又灰头土脸地回到老家。
二十五岁那年心一狠,拉着她五岁大的孩子嫁过来,成了三个别人家孩子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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