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伍凤荣不太喜欢这个父亲,他的性格自私又疯狂,说话没边,黑白颠倒,牛能吹成天那么大,他像个小孩,沉浸在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里,不仅自己做梦,还给别人造梦。
他救过不少人,做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下三滥的手段也很多,喝酒、跳舞、和女人不分轻重地调情都是拿手好戏。
但是伍凤荣看得出来,别人未必看不出来,伍凤荣小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看出来了,他们还那么喜欢,还一哄而上地追捧、欢呼?
这样的自负狂妄的性格最后栽了实属意料之中。
没有人真的会相信他收了贿赂、勾结黑社会,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伍凤荣暗骂,你不是很风光吗?你不是呼风唤雨、拥趸济济吗?以前要名声有名声,要钱有钱,出事了之后呢?你看看有没有人上家门口来问候一句?
车厢陷入一段沉默。
伍凤荣的故事说到了尾声,他在等周延聆问问题。
但是周延聆没有说话,他心想,难怪伍凤荣的烟火气那么淡,他没有体会过多少亲情,爸妈都忙着做英雄救天下人呢,哪里管得上自己的孩子?有一天英雄遭罪了,英雄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伍凤荣是被迫做英雄的孩子,被迫让位于天下人,有没有人来问问他的心愿?
“后来和二老还有联系吗?现在也还是不能回去?”
周延聆问。
伍凤荣说:“十几年了,回去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也没什么意思。
我妈试着联系过我,说起话来很别扭,两个人都尴尬。
我爸出狱的时候报社的人给我打电话,我没回去,他是很要强的人,我回去见他他肯定不会痛快,不愿意被我见到狼狈的样子。
所以工作没两年我想干脆就不呆在南方了,找个机会就换到了这里,也挺好。”
“你没有其他关系好的亲属?”
“奶奶还在的时候,关系挺好的,但是家里孩子多,也不是全都顾得上。”
周延聆幼年失怙失恃,伍凤荣的成长过程倒是和他差不多。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我们俩谁也不嫌弃谁。”
周延聆说。
伍凤荣理所当然地说:“还没人敢嫌弃我。”
“赵新涛知道你的这些事?”
“知道,我刚工作那会儿经济很拮据,他每次都是无条件接济我。
在金钱上能做到这个份上,我是很感激的。
所以后来举荐副列车长,我坚持去局长办公室里保他,也算把人情还了。
你说得对,我不喜欢欠别人,但是人总有困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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