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乘风徐徐抬头,看着楚逸无比诚挚的眼神,苦涩地说:“她受伤了!”
楚逸大惊,脑子根本不能转过来,耳旁又听到第二句话。
“她受了伤,却要瞒着我,她什么苦衷不能对我说,有什么心思不能和我商量?非要费尽心思,只想瞒着我,情愿去求那个苏慕天,也不肯对我说实话。
她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龙乘风有的只是无限的悲凉和伤痛。
楚逸向来自负聪明,此刻却完全惊呆了,接不上半句话。
“她的性子,我怎么会不明白?若只是生了寻常疾病,怎么可能不上朝。
她不敢告诉我,她怕我知道,怕我恼怒,追究其他人。
可是她为什么不肯信我?我再恼怒,追究其他人。
可是,她为什么不肯信我?我再恼怒气恨,也不会叫她担心着急,也不会逆她的心思,让她不快。
她为什么不信我,却偏要去信那个苏慕天?”
楚逸过了好一阵子,才完全理解了龙乘风的话。
他和龙乘风所看到听到的全都一样,可两个人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他根据眼前所见,直觉地下了任何人都会下的判断。
可是龙乘风不是任何人,他或许不够精明,但事关沈君玉,他总是可以一眼看穿事情的实质。
他以为龙乘风吃醋气恼,却没想到龙乘风对沈君玉有绝对的信任,也有绝对的信心。
就算他看到更过分的场面、更亲昵的姿态,他也只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却永不会去怀疑沈君玉。
因为他知道自己对沈君玉的心意,也早已确定了沈君玉对他的心意,这份心意既已相通,就永不变更,更不会相疑。
“我真想冲上去,好好问问她到底怎么受的伤,伤得怎样?可她的性子有多犟,你也知道,她既不肯叫我知道,我越是要看,他便越是要掩饰。
万一急怒攻心,又不知会怎么伤害她自己。
你没注意到吗?她外表装得凶,暗地里那两只手握得死紧,指甲把血都扎出来了。
苏慕天又护着她,不叫我过去,那么小的房子,若是真打起来,万一波及了她,那样弱的身子,又怎么受的了?再说,她受了伤,身子虚弱,怎堪再这样强提精神应付我?我和他们多僵持一刻,她就多受一刻的痛苦……”
龙乘风喃喃地说着,楚逸听来只觉字字惊心。
素来粗枝大叶的龙乘风,一遇上沈君玉的事,竟什么都注意到了,什么都考虑到了,宁愿自苦,也不愿伤她。
“她哪里知道,我眼看着她吃苦受罪,既不能助她又不能救她,反要当作不知道,装成不明白,我心里又有多苦?你们只当我粗枝大叶,怎么知道,我这心早就叫她给折磨碎了。
非得有朝一日,她的心中再无挂怀伤痛,我心里的疼痛才能消解。
我一直在等,等着她来对我说真心话,可是她就是不说。
她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我清楚她的心意,可她还是一意孤行。”
龙乘风一字字说着,到后来,竟然控制不住全身微微颤抖。
楚逸听得心中惨然,颤声道:“别叫我皇上,这个皇位,已经害惨了我,也害苦了她。”
龙乘风惨然道,“我和她的事,你都明白,我心中敬她爱她,她待我也是一样。
可她再爱我,也不肯为了我放弃她心中的志向;我再爱她,也不可能违背祖制,册封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为皇后。
我原以为这一生只做君臣知己也是好的,可是我终究要大婚。
她既不能阻我成亲,也不愿眼看我成亲,更担心我不肯成亲会引发动乱,所以,只好急切地把最易引发众怒的禁圣火教之事在一年内强制推行。
她要在我大婚之前做好一切,增加国库收入,抑制可能动摇国家稳定的圣火教,全不顾民怨沸腾。
因为,等到一切稳定,她的性命就是平息天下怨愤的最好工具。
她一死,世人怨气尽消,我只要稍稍放宽政策,便能让臣民感激涕零。
到头来,她是害国误民的奸臣,而我,不过只是一时被奸臣欺瞒的圣明天子。”
龙乘风惨笑出声,无比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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