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府的大门在寂静之中被悄然拉开,一只官靴伸了出来,候在门前的车夫立刻弯身行礼,须臾过后,一个藏蓝色的身影步下台阶向他摆手示意,他扬首看去,那人身形修长,官袍单薄而挺括,愈显风骨坚正,气度不凡。
“大人,是否即刻进宫?”
岳廷微微颔首,正欲登上马车,不知怎地步履一顿,侧首望去,拐角似乎有个黑影猛地一缩,快得像是错觉,他定定地望了片刻,忽然道:“走吧。”
车夫旋即侧身让道,待他坐进去之后又掩实车门才挥动马鞭,伴随着间断的叱喝声马车匀速驶向了宣安门的方向,路上畅通无阻,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岳廷下车走进宫门,沿着宽敞的青石大道笔直走向金銮殿,路遇三两朝臣,纷纷向他点头问好,他都只是淡笑而过,随后便踏入了殿中。
辰时初,朝议正式开始。
这两个月以来所有的奏疏基本都围着战事打转,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楚桑淮的态度有些奇怪,无论是前线战况还是应敌之策都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完全不像平时那样斟酌再斟酌,只是最后突兀地来了一句话。
“岳卿,你觉得这样能否克敌?”
岳廷缓慢地抬起头来,视线上移到金黄色的龙椅后便停了下来,一如既往的深远悠长,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回皇上,臣认为或可一试。”
极为简单的回答,不带任何偏好和站位,是他惯常的风格。
楚桑淮却忽然醒悟,正是这种处事风格才让他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即便是世家也未曾为难过他,归根结底,他避开了所有锋芒和利益冲突,将一切都大而化之,只有在楚桑淮面前才会展露忠心且精明强干的一面。
而如今他已经能确定,忠心只是岳廷的保护色,他早就认了别的主。
楚桑淮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既如此,诸卿若无其他事情就退朝罢。”
大臣们听到这话都忙不迭地拱手告退,岂料岳廷杵在正中央动都没动,徐徐开口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所有人的动作都一顿,楚桑淮更是眯起了阴鸷的双眼,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准奏。”
岳廷撩起下摆就地一跪,铿锵有力地吐出几个字:“臣叩请皇上即日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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