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苓的手僵在那里,就像被一盆冷水倒头泼下,冰寒入骨。
他要她搬走?田恒已经放开了手,面上哪还有方才的怒火和担忧?带着那过于平静,过于公事公办的表情,他道:“如今他们身在暗处,不能大意,至少也要等你恢复康健,重回朝堂,方能再做打算……”
楚子苓张了张嘴,挤出一句:“只是家祠,不会有用的。”
对付这群人,明明有无数的法子,为何要把她送走?悠悠众口,会因这点改变堵住吗?田恒握成了拳的手,微微收紧,冷声道:“我会尽快寻到那主事者,只要除去祸根便好!”
公子环寻她,为的是什么,田恒又岂会猜不出。
然而此计阴毒,正在于此,一直以来他跟子苓同居一处,从未分离,若是被旁人戳破,难免众口铄金。
偏偏子苓最近有伤,不能出宫,若是君上心生猜忌,怕是回天乏术。
想要反制,必须尽快让子苓搬出小院。
比起再次让她成为宫巫,田恒宁肯她入主家祠,应了“家巫”
之说。
不论公子环说了些什么,他都不会允的!
之前翻涌胸中的话语,突然变得坚硬冰冷,哽在喉中。
楚子苓突然发现了一件事,田恒是看重她的大巫身份的。
巫者在这个世界,代表的意义本就不同。
而她骗了他,从始至终。
敬重的大巫,突然成了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对方又该如何反应呢?见子苓面色猛地白了,田恒忍不住安慰道:“不必担忧,只要你的术法还在,那些跳梁鼠辈终究不能动你分毫。
你依旧会是君上的座上宾,是人人敬畏的大巫……”
“若我不是呢?”
楚子苓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但她终究还是吐出这句。
田恒的面色变了。
楚子苓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哽在胸中的话尽数吐了出来:“若我靠的仅是金针和汤药,而非术法,更非鬼神眷顾呢?他们的谣言伤不到我,只因我并非一个真正的巫者。
无咎,我其实并非是巫。”
这话,声音其实不大,却“轰”
的一声,砸在了田恒脑中,让他动弹不得,僵在原地。
她说了什么?她不是个巫?一息,两息,三息……那人没有作答,然而面上的平静早已无存。
有惊疑,有茫然,亦有不可置信的无措,可是楚子苓并未在那复杂难辨的情绪里,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脑中一片混乱,她退后了一步,垂下了眼帘:“我会去家祠的,你放心,这事不会有刚刚才自陈不是个巫,立马又被人唤作“大巫”
,免不了调笑意味。
楚子苓瞪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到底,巫者看重的还是法术,只要我‘法力’不减,又何惧旁人的闲言碎语?”
这话说得有些绕,但是田恒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是要正面迎敌,以攻代守了?他沉吟片刻:“如此也不是不行,只是太险……”
敌人既然敢放话出来,少不得有些凭据,若是此刻出击,容易被人抓到把柄,落于被动,其中凶险自不必言。
楚子苓明白田恒担心的是什么,却摇了摇头:“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在宋国,不也熬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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