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斗酒正酣,就听外面一阵吵嚷。
吕秋落后之后只觉心烦意乱,抬头想要呵斥外面,却见遇仙楼的伙计们急匆匆开道,店家弓腰赔笑的陪着几个公子哥儿走了上来,当头的一个正是刑部尚书之子唐平,后面的几个也均是重臣子孙。
吕秋一愣,见里面有史侍郎的孙子,跟自己还算熟悉,便想着要不要借机过去攀谈结交一番。
念头才起,却见楼梯尽头头缓缓走上来两个人,左侧的那个穿着宝蓝色缎直裰,美如冠玉,丰标不凡,右侧的则一身皂色织锦缎长袍,也是仪表堂堂,正是成国公之子徐瑨和阮阁老次子阮鸿。
吕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坐了回去。
那伙人却是热热闹闹去了隔壁。
不多会儿外面又是一阵吵闹,却是来了戏班,在隔壁弹琴唱曲儿地忙活了起来。
吕秋收回心神,继续品酒,才又辨出两样,却见那祁垣突然怔住,正侧耳倾听那边的戏班子。
忠远伯府可请不到这当红的戏班,吕秋忍不住在一旁嘲讽起来:“这可是京里有名的花间班,寻常人想听可是请都请不到的。
大才子可知这是那哪一出?”
祁垣怔怔出神,没有答话。
吕秋得意道:“这出叫《错魂记》,最后那夺魂的老道三神俱灭时才热闹呢!”
“让你品酒就品酒,胡乱掰扯什么!”
祁垣突然回神,眼神陡然凌厉起来,“莫不是你压根儿比不过我,想耍赖不成!”
吕秋被他突然的神色吓了一跳:“喝便喝,你急什么?”
“你说呢?”
祁垣冷笑一声,“蠢货!”
吕秋大怒,待要站起,却发现祁垣那边已经品完了九壶。
一旁又有伙伴催促,他脸上通红,只得恨恨地坐下,匆匆喝到了最后两份。
祁垣却冷着脸,不等小二动手,干脆自斟自酌起来。
他记得唱《错魂记》的少年班才到扬州时,便被齐府请了去,只因为他从小爱听戏。
他还记得那天整个遇仙楼的雅间里,除了小二,其他人都像被施法定住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祁垣。
吕秋半晌后回神,腾身去看,那旁边记录的两列酒名果然是祁垣一列全对,而他自己的只对了三种。
这下便是吕秋也说不出话了,惊疑不定地看向祁垣,心想莫非真的圣人书里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祁垣强自把刚被勾起的思乡之情压下,面无表情的伸手去拿桌上的银子。
这帮秀才不少是跟风下赌的,本身也不富裕。
这会儿看他真要把银子拿走,暗暗心急,却又不好反悔不认,只撺掇着旁人出声阻止。
祁垣才不管这些,他把银子笼到一块,琢磨着赶紧先把楼下那块沉香买到手,好带回去送给老爹。
又想待他回到扬州,定要大摆宴席,请十里八乡都痛饮这琼花美酒。
这边心里正想着,就听后面有人喊:“祁垣你好大的胆子!
朝廷明令禁赌,你竟然还敢在这聚众赌博?”
祁垣扭头去看,就见一个穿着绢布直裰的黑脸胖子,正焦急地盯着桌上的赌银。
祁垣冷笑:“诸位果然要反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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