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橙感觉胸口某处像是要爆炸开一样,疾快地掉头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刹车,低头看着光可鉴人的瓷砖,视线汹涌地模糊起来,她屈了屈膝盖,蹲了下去,和一个孩子似得哭了起来。
她活了二十六年,熊橙起身,一张脸上是狼狈的泪水,她红着鼻子,粗着嗓子指控:&ldo;我干嘛要同情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少胳膊没少腿,只不过是走路慢一点,手不能动,人瘦了点,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臭屁拽,谁会吃饱了没事做来同情你?&rdo;贝翊宁沉默地看着她。
熊橙随随便便地抹了一把脸,说的更直接:&ldo;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但我从头到尾没有同情过你,因为你没有哪里值得我同情。
&rdo;她停顿了一下,狠狠地补充一句,&ldo;相反的,我瞧不起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你都不敢承认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rdo;……熊橙离开后,贝翊宁回到病房,看见她带来的东西还留在桌子角落,他拿过打开一看,是一个不锈钢保温桶,再拧开盖子,里面是奶白色的鱼汤。
贴近闻一闻味,香味四溢。
他取过边上的瓷勺,舀了一口尝尝,鲜香浓郁窜入舌尖,久违而熟悉,显然是她的手艺。
她厨艺精湛,做菜向来有一套,开的餐馆生意火爆完全不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她开始新生活,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很好,也有机会认识比他更适合她的人,还来找他做什么呢?他记得她弟弟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她父母早逝,她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很早出来赚钱,她没有享受过同龄女孩应该享受的快乐,她的生活承受不起一点不幸。
而他,会成为她的那个不幸。
他的身体素质大不如从前,不仅康复过程不顺利,间歇有并发症,右手还不能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带给她什么?甚至需要她来照顾他。
就算她能坚持下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有勇气一直面对她,那样一日复一日,让她看见他的病痛和弱区。
他可以一个人去面对,再难都无所谓,但在她面前,他非常不愿意,只要想一想就不愿意。
如果说那天他连夜从s市赶回h市是急着告诉她答案,把买好的戒指送给她,出车祸被困在车里的二十多分钟,他是靠信念撑到了最后,那么在术后得知自己伤情的那一刻,他不想,也不敢再面对她。
他从来就不习惯把自己无力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再亲近的人都不习惯,何况是她。
她是最特别的。
他对她的感情从起初的微妙,复杂到后来的清醒,明确,当他确定自己需要的女人是她,他有自信,有能力照顾,保护她一辈子,那么他就会去行动,那一次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只不过,一切没有那么顺遂,意外猝不及防来临。
从术后到现在,整整两年半的时间,他依旧没有彻底康复,医生叮嘱他好好休养,禁止剧烈运动,他没办法恢复以前的工作力度,甚至连右手都握不住笔,工作因为身体状况一再搁浅,他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很多时候,他连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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