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闻不问,就会失去粉丝的期待与热情。
一步错,步步错。
可外界如何风雨如晦,在他们的眼前,仍旧是复杂的舞步、歌曲,必须完成的舞台上的笑容,与能够抵抗所有恶语中伤的心地。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想见于斐,想见万幸与任风风,但作为旁观者,受到舆论左右的他,又能说些什么呢?这世上从来不是只他一人的负重前行。
无论如何,意义重大的彩排就在明天,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第二日格外阴沉,登上前往录影场地的大巴时,暴雨猝不及防地踩着人的脚后跟倾盆而下,铺天遮地,声势浩大。
天地顷刻模糊不清,似乎也顺应着许多人格外阴沉的心境。
猛烈的风和蚕豆大小的雨珠子拍打着玻璃车窗,发出危险的震颤与破碎的声音,窗外是乌云堆积的沉重城市,高底盘的大巴冲溅出瀑帘般的雪白浪涛,徒劳地清洗着灰暗压抑的高楼森林。
乐时靠在九十度直背的车座上,清醒地睁着眼睛,耳边是表演曲目的循环播放,他毫无睡眠与休息的意思。
身体状况仍然没有起色,他本该借此机会见缝插针地歇一会,组内的人都坐在附近,同样的一夜无眠,透支体力,七歪八倒地睡成一片,但他觉得不安,心脏被死死攥紧地弹跳着、尖叫着,左突右冲,大型车辆的空调带着汽油呛鼻的一线气味,使人生出焦虑的呕意。
在过去的一周里,许多人与他一样地应激、生病,由于压力歇斯底里地沉默与快乐,尤其在能够自由使用手机之后,舆论的酝酿和发酵,在潜移默化地牵动每一个人的内心。
乐时并没有接触于斐的机会,光是应付自己的练习,他就焦头烂额。
开场的独舞总归单薄,连唐之阳自己也看不过眼,江河原本预留的是双人舞的自由编排,最打眼与最震撼的第一幕,两位精益求精的强迫症都想要做到最完美,江河对乐时说,那本来是他的空阙,一个人怎样看都是独翼的老鹰。
最终的决定是,要是乐时的身体情况允许,那就上全程,若是不允许,就让江河来。
乐时攥紧了手心,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于队伍是个拖累,也从未有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弱小,如此力不从心。
手机的屏幕一亮,一条短信孤零零地跳进了消息栏。
不在通讯录的熟悉号码。
——我觉得你应该把椅子调低,睡一会。
他越过灰底黑字的气泡,看向前座的于斐,他坐近走道的位置,低着头,脑袋上扣着一顶棒球帽,露出半截脖颈与一点耳尖,没有戴耳机。
舒张的肩膀宽阔而隐见线条,分明是朗硬简洁的线,却莫名显得有些孤单薄削。
乐时垂下眼睛,回复栏写写删删,终于还是一片空白。
气泡又跳进一条。
——我没事。
大巴车停了,信号灯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数以亿计的雨滴上,在玻璃窗上投射出六角形的亮色光斑,乐时将太阳穴抵在食指的关节上,耳边的音乐渐渐停止,绿灯使得静止的车海开始流动,手机屏幕进入休眠,又忽然一亮。
——你相信我吗?乐时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虽说是暴雨,但现场仍然聚集了不少热情如火的粉丝,五彩斑斓的雨伞上印着别致的应援语,各色各异的玻璃雨衣与鲜艳的手幅交相辉映,漂亮精致的灯牌在模糊世界里拖曳出霓虹的尾巴,闪光灯与快门声几乎比雨点还要磅礴壮观,虽说通道旁拉起了警戒线,保安也张臂疏散人群,但场景仍旧不免混乱。
监督隐隐约约的话轻轻响起来:“要不然换个通道走吧。”
司机面露难色:“大雨天的,路不好走,还是按规定的路线来吧。
您宽宽心,都到场地了,不会有事情的。”
于斐本来要与周望屿他们一同下去,起身的时候却被拽了一下衣角,回头撞上一对清澈静冷的眼睛。
乐时的脸色仍然极差,两处颧骨泛一层病态的潮红,但目光却意外地坚定。
“走吧。”
于斐进场的时候,四下有一瞬间的寂静,雨声立刻鼓噪而起,如同无所终止的流言。
他拉低了帽檐,垂着头加快脚步,手掌心那道纵深的伤口隐隐作痛。
一声清脆尖锐的呼唤划破了雨幕密密层层的遮罩:“于斐!”
他忽然抬起了头,在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有绝对纯粹的欣喜、感激、希冀,阴沉失意的人焕然如新,但在下一瞬间,他看见身边乐时的表情变了,人群里传来嗡嗡的哗变,旋即变成了惊恐的抽气、失措的大叫。
所有的雨点呈慢镜头地坠落,有明晃交替,五颜六色的东西切开雨幕,呼啸而来,那是一块明亮的灯牌,如同一道写着他的名字的,灿烂的彩虹,向他的额心毫不留情地飞撞而去。
他的脑海出现一片轻微的空白,旋即被无数责难与怀疑的黑色字幕填满,轰然一声,他紧闭双眼,身体一侧却被猛撞一下,朝后打了一个凶狠的踉跄,有人在他的身后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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